“你比她聪明通透,知道什么是值得的,”乔行简叹道,“她聪明归聪明,但太执拗了,她的想法总归是好的,但是朝堂之上局势错综复杂,利益攸关,可不是她简简单单的几个想法就能扭转的,就连末帝自己也是处处受人掣肘,时时忍气吞声,哪里有她说话的份儿?她在宫中每一步都走得很艰辛,可始终无力回天。”
乔行简的眼中隐隐浮现泪光,“我这个做哥哥的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日比一日憔悴,一日比一日绝望,最终吐血而亡,她临死之前依然念着两个字‘救国,,那一年她也不过和你如今差不多大······”
乔霏震惊了·没有想到这位传说中的昭德皇后竟然死得如此悲壮凄凉,从昭德皇后到卢林,这些人执着地想要将华夏从困境中拉出来,牺牲自己在所不惜·而这些人又都是她的亲人。
“觉得她很伟大是不是?”乔行简的眼中难得出现了一抹轻嘲。
“佩服、感动······”乔霏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描述心理的感受,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昭德皇后她有一种莫名的共鸣,她承认自己和她的确是相似的,虽然身为女子,但她们的心从来就不拘于一家一室,小情小爱·她们追求权力,但绝不会做权力的奴隶,她们所想做的和任何一个有志男儿一样,都是建功立业改变离乱的国家,在女人的娇柔外表下有的是一副铮铮铁骨。
“佩服、感动有屁用!能当饭吃么?”乔行简不屑地嗤笑。
乔霏僵在当场,饱学鸿儒、末代帝师竟然会口出脏话?这也太颠覆了吧!
“人都是自私的,若她不是我妹妹,是别人家的女儿·我也会假惺惺地赞上几句,站着说话不腰疼嘛,那些为国为民牺牲的英雄好汉·要的不过是让后人赞上一句,随后也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最终的苦还不是受在自己和家人身上?除了自家人,你还指望谁记着你一辈子?”乔行简抬头望天。
乔霏第一次发现自己的太爷爷,那个看起来清高保守,一身傲骨的老人家其实也是个最普通不过的老人,有着普通人都拥有的自私。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霏霏,你是聪明的孩子,不要忘了‘兼,济天下!”乔行简转头看她·加重了“兼”字的读音,“我常在想若是时光倒转,我定会拼了命阻止她进宫,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献上自己的一生,值得么?”
“值得么?”
乔霏的眼神飘渺,想起多年前自己还是苏曼莎的时候·爷爷也曾问过自己这样的问题,为了一个未必能够实现的理想,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地位、权势、家族,甚至生命,值得么?
“我想是值得的。”乔霏微微笑了起来,“如果再给昭德皇后一次机会,我相信她依旧不会后悔,也许这一次她会思虑得更加周全,将一切做得更加完美,也许这一次她能够成功…···”
这话她是替几十年前的昭德皇后说的,她想自己真的了解她,这话也是替自己说的,无论前路有多坎坷,她都不会放弃。
乔行简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微微颤抖地看着她,眼睛竟然变得湿润了,随即竟然笑出声来,“你和她真的很像,这一股执拗劲儿······对你我是知道的,既然你决定的事儿,谁劝都不会有用,倒不如省下力气来帮你。”太爷爷!”乔霏惊讶地看着乔行简递给她的东西,迟迟不妾过。
“乔家的家主令。”乔行简笑了,“你拥有了它就拥有和家主同样的权力,同时也成为了下一任家主。”
“太爷爷,我不能接受。”乔霏连连摇头,当年离开涵碧山庄的时候似乎也听陈松隐约提起过老太爷的心思,只是她始终觉得太过荒谬了。
“为什么?”乔行简疑惑地看着她,这是自己思虑了多年,最终做下的决定。
“因为我是女子。”乔霏神情平静,没有一丝埋怨或是惊喜。
“你行事可有哪点像女子?”乔行简忍俊不禁,语带埋怨“我们乔家的男儿哪个比得上你?不服气的就让他们出来比比,乔家的男儿一个比一个不成器,祖坟风水莫不是出了问题?怎么精明厉害的全是女儿?”
“我是女子,今后是要嫁出去的,外嫁女子哪有资格管理娘家的事儿。”乔霏也笑了,就算她硬要管,也不可能服众。
“这也算得上是问题?”乔行简大笑,“招个入赘的好了。”
“我不会让他入赘的。”乔霏依旧笑着,但却十分坚定。
乔行简敛起笑意,“丫头有心上人了?”
“是。”乔霏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她回来本就是想和乔行简说说沈绍隽的事儿。
“你可知道家主令可以调动多少资金?多少人力?”乔行简摆弄着手上的木雕令牌。
“不知道,但天下皇商所拥有的必定超过我的想象。”乔霏老老实实地说。
“的确超过你的想象,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一笔财富人脉被任何一派夺去都有可能助其夺得天下?”乔行简深深地看着她,“你是个有抱负的女子,你应该知道它的重要性。”
乔霏眼瞳微缩,忽然福至心灵,在那一场保皇派和革命党的斗争中,是否就是因为乔家这一大笔财富的原因,被保皇派一举逆袭?否则只凭宣成怕是没有那个能力扭转乾坤,可是事成之后,五大世家过河拆桥,联手打击乔家,所以这个第一大世家还是不可避免的衰败了下
虽然真实的历史已不可考,可她还是认为这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推测了。
短短的时间之内,乔霏的脑中闪过许多想法,这一笔财富放在眼前,她不可能不心动,她所做的事没有一样不需要钱,但是······
“我不能用他来换。”乔霏依旧坚定,即使明白会错过眼前这个极佳的机会,她也不为所动,这是她的原则,捷径走不通就绕个远路,她绝不会出卖自己。
“你就这么维护他?”乔行简微愠地看着她。
“维护?”乔霏这是第三次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词,第一次是大哥,第二次是小姑姑,这一次是太爷爷,原来在大家眼中这便叫“维护”,她心情很好地勾起唇角,“我觉得这是尊重,尊重他,也尊重我自己。”
乔行简皱起了眉头,有些厌倦,“我累了。”
“好,那我明日再来陪太爷爷说话。”乔霏笑眯眯地朝他行了个礼,没有一丝不甘愿,更没有一丝留恋地张望他手中的家主令。
乔行简望着乔霏的背影,怔忡了好一会儿,突然缓缓笑开了,“她与你不同,真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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