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范其铮一开口,白狐就以一个伸手摘墨镜的动作定格了,他背後有著ZR最精英的摄影师团队,即刻有两位摄影师闪身出来为白狐拍摄硬照,力求每一个角度都无死角。
这短短的一段路一结束白狐便松了一口气,半死不活的扶著桌子,道:“师父,我背後都是汗了。”
范其铮把藤条递给他,淡道:“我来走一遍,你看好,有什麽不同。”
他脱了外套,轻轻挽起衬衣袖口,解开上面两个钮扣,随意的那麽一站,眼睛一闭一睁,随即毫不迟疑的往前走,并不像他走环球赛时那样锋芒毕露,睥睨四方,而是眼神直视,腰背以一个挺拔漂亮的线条呈现,删除不必要装饰,强调舒适性和表现不繁复的优雅。却攫住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神,那麽自信,那麽富有朝气,没有刻意强调Boss一贯设计风格的阳刚,而是,我在这,我就是Hogo Boss!
他和白狐的动作一模一样,最後停留在了摘墨镜上。然而,感觉却全然不同。如果说白狐是夏威夷海滩的阳光,范其铮就是遮蔽阳光的飓风,瞬间夺去了人们的呼吸。
白狐的眼神蓦然变暗,杨筝脸上也尽是不可置信。Kingson纵横T台十年,演绎品牌无数,这种早就融进骨头缝里的敏感和锐利在无形之间为他们打开了另外一扇门。
在那天之後,两人好像都在眨眼间寡言了许多,他们花了更多的时间去钻研舞台,反复看现场录相带,讨论设计师所表现的主题,像个求学好问的小学生。
半个月後,范其铮让两人重新演绎Hogo Boss和W<,而且是同台。
白狐和杨筝站在左右两侧,相对而立,眼神交汇,如同一日一月。默契的对视几秒,同时抬腿,从两边走出。
W<的特点是‘无性别主义’。杨筝一件束腰黑色阔腿裤,腰部垂下一截黑白方格的缎带,上身是同色骑马钉短袖衬衣。这套衣服对身材体重的要求很苛刻,强调线条美,换作白狐是万万穿不进去的。
杨筝戴了隐形眼镜,拨弄著那一头亚麻色的中长发,眼神状似不经意的掠过范其铮,摄影师,包括白狐,脚下轻巧而随意,有一种颓废的优雅。随著那一转身,一扶胯,隐隐然,颇有范其铮当年的风姿。
他并没有被身侧白狐那种凛然生威的霸气所遮掩,反而如同醇厚的拉斐红酒,夺目而不灼眼。
然而范其铮并没有很满意,拿著藤条从两人的肩膀一路抽到脚踝,走了一遍一遍又一遍。烈日炎炎,此时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白狐和杨筝早已汗湿重衣,晒得几欲昏厥,但是没有一个人叫出声来,均是紧紧咬著牙反复的走,直到腿已经不太有知觉,而面部表情也有些麻木,方才停歇。
日头下沈,渐入暮色。
杨筝和白狐去浴室洗澡,范其铮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是李燃很喜欢那种,武当王。
他静静的坐在山崖上,淡淡的看著黄昏血色弥漫,时不时抿一口酒,听著自己心跳的声音。恍惚间,好像苍老了十岁。过去那些年的恨和挣扎,那些怨怼和坚持,都显得无比遥远。
他拿出手机,给李燃打了一个电话,响了很久忙音他才接起来的,应该是刚开完会,有些疲惫,“我是李灼然。”
范其铮微微眯起眼,抬手遮著阳光,道:“九月份,我在卢浮宫等你。”
李燃沈默半晌,叹了一口气,道:“你还好麽?”
范其铮笑了一下,酒杯倾斜,紫红的液体缓缓流进泥土里,“我很好。我一直都过得很好。”
这是一种寂静的喧嚣。气氛太融洽,并不算对峙,但就是让人痛苦。
李燃道:“其铮,我有了爱人。”
手指一紧,高脚杯被他牢牢地攥在掌心里,然後骤然松动,‘啪’一声碎裂在了地上。
他沈默,微微喘息。这声音传进了李燃耳朵里,他放大了些声音问道:“怎麽了?你弄碎了什麽?”
“没有。”范其铮一只手撑著太阳穴,闭著眼摇了摇头,道:“是什麽样的人?”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微颤。李燃却再清楚不过,攥紧了手,狠下心淡道:“叫孙离。是个很简单的孩子。”
“是麽?”范其铮觉得突然喘不过气来,眼前一阵晕眩,下腹隐隐作痛,手指微微一松,手机掉在地上,整个人向後倒,仰面摔在了地上。
天空很高,夕阳很美,世界突然安静了。
李灼然,你怎麽能那麽狠……
“师父!师父!你怎麽了师父……”
远远的,白狐看到那个纤细瘦弱的剪影一动不动的倒在地上,大惊失色,不顾自己还穿著裤衩背心,猛地就要往门外冲,突然被人从身後拽住,缓缓回头,就看到了杨筝冷静到了冷漠的神色,淡淡道:“打电话交给公司处理吧。”
就像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一样,白狐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以前师父笑著说的那句话突然闯进脑子里。
如果,是杨筝把我推了下去呢,你舍得动他?
白狐身体一阵冰凉,摇了摇头,冷静道:“阿筝,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但是,请你记住,其铮这辈子都是我孟弗之的师父。如果你敢动他,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这个男人变了。几个月的时间,他已不再是那个傻呼呼的小痞子。他从未用这样的口气和自己说过话。闻言,杨筝一时怔愣,松了手,白狐急速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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