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的桌子很干净,一张设计稿都没有,只留下了一封信。范其铮拿起那张纸,手指一直在发抖,直到看完,指甲深深陷入了皮肤里,鲜血滴在白纸上,触目惊心。
小铮,见字如面。
我知道第一个发现这封信的人一定是你。没有人比你更了解我了。
别因为我离开而伤心,我只是一直在寻找那麽一个地方,无悲无喜,让我好好的生活,种种花,睡一觉,看看日出和日落,哪怕会寂寞。
除了伯父,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希望你得到幸福的人。我想,如果亡者可以庇荫後人的话,我会为你祈祷,祝你幸福。
我是个罪人,至少对於小铮来说,不管是亲手把你推下顶点让你粉身碎骨,还是纵容阿琛对你的伤害,我皆罪无可恕。业障加身,我并不期待去天堂。
尽管到了这个时候,还是不能一直煽情,有些话,很想告诉你。
小铮,痛苦不能成为堕落的借口。请记得,爱,和希望……我曾经很想用自己的力量教给你这两样东西,奈何,我也有一个渡不去的劫,渡不去的男人,还没来得及,真的,什麽都还没来得及教给你。在你伸手就可以触碰到阳光的时候,我离开了。
最後半个月设计的系列叫‘百年孤独’,是我给你的生日礼物。黑红色系,穷我毕生之力。那会让你再次成为全世界设计界的焦点。拉格菲的最爱。就在保险柜里,不要忘了自己去取。产权证也在,如果哪天出事了,你还有我这幢房子。
最後的最後,放过阿琛。他是个二愣子,我知道,他斗不过你,我不在的日子里,不要伤害他。
我将与你们同在。就像伯父还活在你心里,张国荣还活在唐鹤德心里,我,舒云,也一定在这世上留下了某种无法消失的痕迹。
夜於上岛书
舒云 绝笔
舒云的死就像一个闸门,开启了范其铮所有的隐忍,所有的自我约束,所有,所有,还理智著的东西。
他从未有一次,如此撕心裂肺,毫不遮掩的哭泣,像是要把活得这半辈子委屈都哭出来。困兽犹斗,仰天恸哭,隐隐然给什麽画上了一个句号。
范其铮木然的走向浴室,满浴池的血,慢慢的渗进地板里。他伸手撩了两把,还温热著。
这个场面异常骇人。杨柏文踏进来的时候不由得心下一寒,远远的喊了一声:“其铮!你在里面干什麽?”
“没什麽。”范其铮回眸一笑,起身走出别墅,淡道:“古琛呢?”
杨柏文叹了口气,有些苍凉,“其铮,现在没有人和你争了。他疯了。下次,我们估计要到精神病院去看他走秀了。一代天王巨星……就此,殒落。”
范其铮没什麽表情,只是淡淡地勾著唇角,开口道:“我们谁都没有斗过舒云,他早就知道自己一死意味著什麽,别墅里什麽都没有,他所有的身家早就转给古琛了,因为,他知道,这会毁了古琛,亲手创造他,再亲手毁了他,呵,真是舒云的风格。”
很多年後范其铮去疗养院看古琛,却见他看著自己钱包里一张照片流泪,以为他恢复了正常,却听古琛道:“其铮,这个人是谁,他现在在哪里,我喜欢他。”
范其铮坐在床边,微笑道:“他啊,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小云。就在你心里,一直,都与你同在,给你,爱和希望。”
这样,不是很好吗……这是舒云最喜欢的,单纯的古琛。
没有想到自己的生日是在一片缟素中度过的。范其铮回到ZR,以最快的速度召开发布会,当众悼念东南亚最伟大的一位服装设计师,赚足了眼泪和曝光率,并且以古天王痛失朋友和老师为由远走欧洲度假散心,淡出模特界。
这一段时间,他几乎心力交瘁。主持葬礼,应付那些名流名设计师的眼泪,还有外界源源不断地‘解密古天王淡出’的论调。
范其铮的生日那天召开了舒云的葬礼,李燃戴著墨镜站在机场,本来已经说好在机场见面,飞往西塘的。但是当他看到机场转播电视里肃穆的黑,已经知道自己不必再等下去,拿了登机牌一个人过安检,去停机坪,一个人的旅程。
途中Jassic联系了好几次,都是远东的相关事宜,李燃望著舷窗外的流云,淡淡道:“给我三天时间,只有三天。”
本来想这一趟就和其铮坦白,他的身份,他的梦想,他的一切看起来晦涩难懂的东西,但是,想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想要什麽,就给他什麽,其他的,不是我没有给过,而是你不要。
李灼然闭上眼睛浅寐,到机场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天时间,他背著包下飞机,倒了一次火车,才风尘仆仆的到了那个水做的地方。
这是个可以停住时间的地方,李灼然如是想。水不很媚,楼也不很密,但是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黑色的意大利手工皮鞋踩在石板路上不大搭调,有擦肩而过的小姑娘们掩著唇笑,李燃顿时有些困窘,才发现男人足下都是布鞋,女人都是绣花鞋。穿著名牌就像很丢人一样。
他穿过一条窄巷,发现了一个很破旧的旅馆,门环上有青苔,木板门,写了几个小字:了了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 www.baqu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