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怕丢脸或者被她尖锐言词所伤,就怕甄依的这份嫁妆送不出去。
靖国候夫人在里头对着礼单,看到陈国公走进来,便先淡淡对瑾宁道:“婚事要紧!”
瑾宁点头,“知道!”
要紧的不仅仅是婚事,还有战事。
战前不说尖锐刻薄的话,不做忤逆之事,不出晦气之言,这几乎是武将的迷信。
靖国候夫人站起来,对谨如姑姑和郭玉姑姑道:“你们再对一次礼单和贺礼,然后命人清理一家库房先行搁置,等县主出嫁的时候,把大家送的都当做嫁妆抬过去。”
两人听靖国候夫人的,都去忙活了。
靖国候夫人回头看了一眼见陈国公已经进去,日影照在他的背上,明暗不定,像斑驳的杂草。
靖国候夫人的脸上,便生了讽刺之色,“不知所谓!”
瑾宁见他来了,不站起来,也没说话,只是挑着眼前的手串。
她好日子在即,虽不说恶毒之言,可也不意味会怎么搭理这些外人。
陈国公悄然把首饰箱放在桌子上,伸手推到瑾宁的面前,轻声道:“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嫁妆,里面那一副头面,是她在怀着你的时候便说过,若生女儿,这头面便给女儿做嫁妆,若为儿子,便给儿媳妇。”
瑾宁淡淡地道:“谢谢!”
陈国公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不会要这个箱子,或者她就算要,也会先说一些尖酸刻薄的话来辱骂他,却没想到还说了谢谢两个字。
他心头一时激动,以为之前不愉快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他看着瑾宁,脸上是松弛和欢喜的笑,“你打开看看,快看看母亲都给你留了什么?看看可喜欢?”
瑾宁眸色冷淡地道:“不劳国公爷,既然是我母亲给我的,我回头自己看看就好!”
陈国公的手原本已经伸出去要打开箱子了,听了她这句话,怔了怔,轻轻叹气,“我知道你心里记恨我,甚至憎恨我,可不管如何,我到底是你的父亲,我盼着你好,这一次婚事仓促,虽然说是冥婚,你嫁过去之后,这国公府的大门,你怕是不会回来了,我心里……”
瑾宁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你到底想说什么?别东拉西扯一大堆末了说舍不得我。”
瑾宁到底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便干脆不说,抱着首饰箱进去了。
留下陈国公一脸怅然若失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是在哭还是苦笑。
没有人上前安慰他,梨花院的人对他早寒了心,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三小姐,又一次一次地所谓醒悟,谁知道是真还是假?
陈国公怅然良久,慢慢地离去了。
瑾宁进了房中,把门关上。
凝望着这首饰箱,虽曾夺去了袁氏一条生命,但是,瑾宁却觉
得它十分神圣。
打开箱子,里头都是名贵的首饰。
其中有一整套的头面,美丽得叫人移不开眼睛。
这些,都是母亲给她留下的。
曾经从匮乏到连她的样子都要靠想象,到如今出嫁都有她送的嫁妆。
瑾宁轻轻地笑了,指腹抚摸过头面上那晶莹剔透的翡翠,感觉无比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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