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光瞅了瞅刘德瑜,见小姑娘的嘴翘得能有半天高,本来拿起手机的手也放了下去,好像随时都要和刘景羽吵起来一样,不觉有几分好笑,便解围道,“我发个短信问问他在哪吧,若没吃饭,刚好一起过来了,也带他认认门,以后有什么换灯泡之类的差事,刚好让他和元正来做。”
刘德瑜觉得好笑,咭地一声便笑起来了,“还是我给他打电话吧,你专心吃饭。”
她拿起电话拨出去,说了几句便放下道,“他今日和他哥哥在一处呢,好像思燕哥也住致远楼,我们倒是成邻居了。不过,他们现在在北京分公司那边,估计中午是不会过来了,下次有机会吧。”
刘景羽哦地一声,“这对兄弟感情倒是蛮好——哥哥够大度。”
刘德瑜也笑了,“嗯,阳阳爸爸肯定能少几分心事了。”
含光在脑子里转一转,已经懂得里面的讲究了——要去北京分公司,何时不能去?桂思阳陪着父亲来北京的次数难道还少啊?只是由桂思燕带着去意义不一样而已,看来,桂思燕倒不在乎上不上宗谱,对这个族弟还是很看重、很友善的。
她没有露出迷糊神色,似乎倒是出乎刘景羽的意料,他忽地笑问含光,“含光你认识桂思燕的吧?”
“见过一次。”含光忙道,“他是在国子监当助教吧——我就奇怪,他不是桂家宗子吗?不回西安接管产业,怎么还在北京做个助教呢?”
“西安那面,虽然是桂家的根据地,但北京这边也是开拓业务的先锋。”刘景羽道,“这是一个,还有一个,当代工商管理的大师几乎都在北京,这个政商中心不是开玩笑的,除了南面的苏杭以外,全国很少有能和北京抗衡的地方。要接触到新的管理理念,还有一些最新的国际资讯,还是在北京最方便。当然,在北京知识、信息浓度最集中的地方,也就是——”
“国子监。”含光和刘德瑜大合唱,刘德瑜笑道,“吃饭吧,说这些做什么。都是些听过一千遍的事情。”
“你知道,含光不知道么。”刘景羽道,“以后谈天,多为别人想想,不要老说些蠢话,让人忍不住笑你。”
刘德瑜和刘景羽的关系似乎不错,闻言气得一瞪眼,伸手就拧刘景羽的手背,刘景羽手瞬间移开,若无其事地接到,“那,你看啦,笑你了你又要闹。”
他们兄妹融洽,含光看了也忍不住发笑,“好啦,先吃饭吧,别的事吃完再说好了。”
吃过饭,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去楼下的大超市买些生活用品,刘德瑜和含光叽叽喳喳,含光方才渐渐地弄明白了,像桂思燕、刘景羽这样的财团继承人具体的迁移轨迹。
桂家不多说了,刘家是这个情况:刘太太娘家本身是有钱的,带来了不少陪嫁,虽然没有娘家企业的股份,但却有信托基金,刘德瑜祖父母也是有钱的,虽然已经从集团内部退休,但还是手握了股权。刘德瑜的叔伯们,有的自己经商,有的做小官,关系都还融洽,不过谁来继承刘德瑜祖父母的股权,就要看孙子辈的表现了。刘家的话,刘副省长明年似乎有高升希望,进一步到省长的话,在家族里这个仕途也算出色,若是刘景羽能继承祖父母的大部分股权,进入家族企业的话,也大有希望成为家族新一代的掌门人,这种竞争因为股权固定,所以相对比较良性化,主要目的是为了延续家族企业,保证股权分红。所以刘景羽的轨迹就是顺当的一路读书,读到国子监以后成为祖父母重点培养对象,开始定期进入家族企业实习,研究生、博士生的教学过程中,都要穿插着各种实习,有时候就是蜡烛两头烧。所以他没有什么特别的事都很少回西安和父母团聚——没有时间。
至于桂思燕那边,情况也差不多,不过他是宗子,家里股权多,所以更顺遂,压力也更大,毕竟从小就要表现出优异天分,不然家族也不可能让庸才掌权。现在他还是锻炼阶段,估计三十岁后就要回到西安,准备接过财团的棒子了。
这些名门世族子弟众多,继承方式也有所不同,不过可以统一的就是,现在的大户人家,房别已经不能决定一切了。话事权还看你够不够牛,即使是没上宗谱的‘私生子’如桂思阳,考上国子监以后,家族对他的重视也会立刻翻倍,就和以前中科举一样——其实说不定比中科举还难点,毕竟以前科举虽然是三年一考,录取的人也比较少,但想想当时秦国才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识字,便知道这比例终究还算是高的。现在秦国上下文盲率为零,所有人基本识文断字,而且女性也能参考,这个过考率比考进士绝对还要低,含光觉得都和以前考状元差不多难。如果不是真的有天分又肯努力,一般是考不上来的。
而这些年来,和学霸接触的同时,含光也是学到了一个道理:虽然这世上也有书呆子,但更多的还是事业学业通吃的人,老天就是这么不公平,聪明的人,往往做什么都很顺利……如此一来,国子监走出去的毕业生个个都是通吃的人中龙凤,也就更增添了它的梦幻金光。如果桂思燕和刘景羽没考上国子监,而是别的兄弟考上了,他们受到的重视就绝对不会这么高。
“我记得桂家现在没兄弟在国子监,但是你不是还有堂哥吗?”含光问刘德瑜。
“哈哈哈。”刘德瑜笑得很开心,“一个学画画,一个学书法的,缺乏核心竞争力!都是和我一样,吃基金的主儿。”
含光戳她腰眼一下,嗔道,“这么开心做什么?没出息!”
她想起来便道,“哦,对了,和你说声,我一个月生活费大概也就是四五千,可不能和你一起过花天酒地的日子,你要同我搭伙,就得和我差不多水准,来将就我。还是你想分开过?”
刘德瑜哪里会自己过日子?闻言忙道,“当然和你一起过!”
她对物价没什么概念,盘算了一番,茫然道,“四五千一个月——够吗?”
说着就去后面拉住帮她们推车的刘景羽,纠缠着问,“哥,你一个月大概花多少钱啊?”
刘景羽是真的没听见,闻言便道,“一般忙的时候不大出门,吃个一两千就很宽裕了。你问这个做什么?钱不够花了?”
“买衣服不算的话,一个月五千够不够啊。”刘德瑜问哥哥。
“那够的。”刘景羽还是很耐心地回答妹妹,不过对含光做了个受不了的表情,又把含光给逗笑了。“问这个干嘛?”
“那我一个月也花五千就行了,”刘德瑜立下心,“——买衣服不算!”
她转头对含光讨好道,“要不然,我把钱给你,咱俩钱放一起花。”
“那太不好算了。”含光回绝,“设个公用小钱包倒可以的,再说我和你说一个月四五千也不是都花完啊,我有时候还想省点呢。”
刘景羽眼神一闪,盯了含光一眼,似乎有些疑惑,含光看出来他面上的疑问,顿时又头大了。
——该怎么解释自己充沛的生活费啊?难道还是往杨老师头上推?可问题是刘景羽又不是刘德瑜,他会相信吗?世上也没可能有这么大方的老师吧!要都这么搞,杨老师这辈子真的只能收她一个弟子了。
这藏富也有藏富的坏处啊,含光好一阵纠结:该怎么解释呢?
好在刘德瑜买东西兴起,并没注意到含光生活费的来源,刘景羽也没问,大家买了东西,顺利回到致远楼,正拎着东西进门厅时,正好遇到桂思阳、桂思燕兄弟回来,大家便站着打了个招呼,刘景羽和桂思燕十分熟稔,两人在那说话,三个小的就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刘德瑜拉着桂思阳,轻声细语好一通八卦,一边说,一边就看着含光,桂思阳满脸贱笑,多么英俊的一张脸,现在让人看了就想打。含光挥了挥拳头,他方才有所收敛。
把东西放下,今天的活计就做完了。刘景羽说自己会安排人过来整理清洗,让含光和刘德瑜出去玩,只管晚上回来入住就好了。含光也不和他客气,同刘德瑜一起正准备放下东西走人时,那边手机响了,她翻起来一看,先就叹了口气。
“谁啊?”刘德瑜正八卦呢,头伸过来一看,捂着嘴又笑了起来。“含光,你太受欢迎了!”
手机上可不是写着何英晨的名字呢?含光瞧了瞧都是有趣地看着自己的几个人——基本都从刘德瑜的话里猜出来了应该——捂着额头又叹了口气:“还好,他没考上国子监。”
刘德瑜和桂思阳齐声道,“考上首都大学不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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