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脸刷的一下红了,手紧紧攥着手包裹里的东西,仓皇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伙计声音响亮,“喂,姑娘,你那绣工不怎么样,我们能开出这个价格已经很公道了。”
被曾经家中婢女看到这一幕的子衿甚是难堪,不由加快步子。
婉如追了上去,拉住她温和道:“这家绣庄我以前来过,他们给出的价格不算公道,我给你介绍一家,那位老板人特别好,过去很照顾我。”
话说到这儿,子衿也不再躲避,低头看着手中绣品,懊悔又自责。
“是我绣工太差,以前娘亲让我好好学,可我总是偷懒,现在家道中落,唯一能谋生的手艺也拿不出手。”
向家手里的钱在租了房后几乎没剩多少,兄妹几个不得不出来谋生,虽两个哥哥一再告诉她不用担心生计,自有他们在,让她好好在家待着即可,可子衿虽年纪小,还是想着帮哥哥们一起分担。
“绣工可以慢慢练,你若不嫌弃我可以帮你。”
子衿感激又羞愧,“我们家现在这样子,你,你不笑话我们吗?”
“我亦是家道中落之人,又怎会笑话你们,那是笑话我自己。”
子衿忽然想起,记得好像听家里人说过,婉如先前是相府千金,也难怪她那般知书达理,才情过人。
两人在街边卖面的小摊上坐下,一边喝水,婉如一边给她指导绣工。
两人正研究着绣品,却听到巷尾传来男子争吵声。
“你这人怎么回事!明明说好了用我,怎么说变就变!”年轻男子气冲冲喊着。
“嘿,我招工,想用谁就用谁!”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子衿猛地抬头,“是三哥!”
放眼望去,向子卫正跟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争论着,“这活我一样能干。”
“你是能干的了,但有比你更能干的,我为什么还要用你呢?”
向子卫气得脸色涨红,“你们这么不讲信用还怎么做开门生意!”
“我呸!”中年男子挺着胸膛,神情高傲不屑,“我怎么做生意是我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出来谋生还这么大脾气,以为自己是公子哥儿啊,就你这样的没人会用,赶紧走!”
向子卫恼火,周围人们对他指指点点。
子衿看得难受,捂着胸口,“大哥出事后母亲牵肠挂肚,整日精神不佳,二哥和三哥到处想谋生之法,白日出门,一走就是一天,他们总说差事好找,让我和母亲不要担心,他们……”
“你不要过去。”婉如拦住正要上前的子衿,“你哥哥一定不想让你看到这场面,你去了他只会更难堪。”
子衿犹豫了下,终是收回步子,远远看到三哥不知又往何处去了,大抵是找新的活计,想到家人如今的心酸又红了眼睛。
婉如拉着她坐下,“不管怎么说,至少家人眼下都平安,再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好,困境都会过去的。”
子衿嗯了声,咽下眼中泪水。
婉如这么劝着,心底是念及远在北地的亲人。
千里之外的北地,冷风呼啸,冰天雪地,流放之所更是人烟稀少,荒凉苦寒。
言欢裹得跟个粽子一样,猫在土门后,脸蛋冻得红扑扑的,两手拢在嘴前哈着热气,看着前方正跟守卫攀谈的江云轻,搓了搓双手,拎起地上一筐土豆走过去。
“谁啊这人。”看管的差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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