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阴暗了下来,点点的雨滴自天而降,叶欢的脸上一片湿润,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
“去你妈的!”叶欢跪倒在雨中,大声的哭了起来,大滴大滴的泪水落在了地上,与雨水混在一起。
世上的水,都是相通的。
一滴普通的水汇聚到了小溪中,然后会到达长江,最终再慢慢流向辽阔的大海。
海面上,一艘华丽的大船正向着码头靠近。
大船已经靠岸,水手们正在将各式各样的货物搬下来,码头上的行人看到了这艘大船后,都会遥遥行礼。
“祥云号”是海州大大小小舰艇中,最大最坚固的一艘,也是谢梦落的坐舰,多年来谢梦落等人驾驶着此舰,披荆斩棘,扫清海盗,使整个海州蒸蒸曰上。
此刻,谢梦落就正在祥云号上。
“众生皆苦……”谢梦落的面前摆着一本佛经,那是海州城中僧人送给她的礼物。
她对于佛道两教并不排斥,相反的,有时候还去听他们讲经,并有所体悟。
僧人爱打机锋,总习惯一开始就当头棒喝,就像是这本佛经,以众生皆苦来开头。
谢梦落没有继续翻书,只是静静的看着第一页,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了很久以前,叶欢讲述过的故事。
“曾有一只鸟儿落入了荆棘丛中,尖锐的荆棘刺穿了小鸟的身体,在奄奄一息的时候,小鸟超越了自身的痛苦,唱出无比美好的歌,曲终而命竭。整个世界都在静静聆听着这首歌曲——最美好的东西只能用最深痛的巨创来换取。”
谢梦落觉得他讲的是自己。
叶欢和她分享了生命中最大的秘密以及痛苦,那段黑暗改变了叶欢,造就了他,但谢梦落担心,有一天这段黑暗会毁了他。
为了让她的梦想成真,为了让她能一展才能,叶欢将她送上了前往海州的船,支持她的所作所为。
其实只要叶欢坚持,自己就会留下来,相夫教子,最多有时候遗憾的看着外面,默然无语。
“妳会改变吗?”她问着自己,问着面前的剑。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每一次离开洛阳的时候,谢梦落的心都痛得厉害,害怕他受伤,害怕他出意外,作为妻子,不能常伴在丈夫的身边,她一直有愧于他。
谢梦落觉得他过得太苦太累,夫妻两人甚至为此斗气。
她曾请了仆人待在叶欢的身边,但一转身,叶欢就将仆人们辞退;若将金银交给叶欢,很快却会被他转手做了善事。
平日里,叶欢一日日的在茅庐旁练剑,修身养性,其实这都是表面,他还是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
他在荆棘中挣扎,学那鸟儿把刺扎入了胸膛。
一次次的行侠仗义并没有让他快乐,鸟儿的歌声虽然在外人的耳中是那样的美妙,但鲜血已染红了胸口。
谢梦落庆幸的是,还有蓉蓉在叶欢的身边,但是蓉蓉的性格太强,而且和叶欢有理念上的冲突。
所以当谢梦落听到叶欢和解青丝的私情后,她默许了这种关系,并告诉叶欢她不在意,其实并不是不在意,但身为一个常年在外的妻子,丈夫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子照顾,她也会安心一点。
“他会疯掉,或者自杀。”宁可娇以眼光精准而著称,她告诉谢梦落,叶欢情绪一直很不稳定。
他的外表平静的如同阴沉的天,但里面却早就是电闪雷鸣。
也许对叶欢来说,生活就像是在演一场戏,他扮演着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以及侠客的身分。
年轻的人因为热血勇敢的去死,成熟的人因为牵挂而卑微的活着,叶欢卑微的活着,一天天,一月月,然后持续数年。
“梦落,想什么,是不是又在想那个没良心的?”一名绝色的丽人走到了谢梦落身后,轻轻的按着她的肩膀。
谢梦落坚决道:“四姐,我要前往蜀地,海州之事就交给妳了。”
“去见叶子?现在很忙的,要不然等一阵子再说吧。”吴月娘摇摇头,不想让谢梦落走。
目前看起来海州的建设一片大好,但隐患也越来越多。
诸王之乱打乱了狐族的移民计划,海州一地不但聚集了大批的狐族,还有无数逃难而来的中原百姓。
这时候若是谢梦落走了,简直是抽掉了屋中的房梁。
谢梦落摇了摇头,坚持道:“不,四姐,我这些日子心神不定,很担心叶子。”
吴月娘有些着急:“梦落,妳不能走,现在的情势妳也知道,搞不好会有大乱发生,要不然我派人去找那个没良心的,说妳想见他?”
谢梦落果断的道:“四姐,不要说了,我意已决,人总是要放弃一些东西,我对海州无愧于心,但叶欢那里我割舍不下,如果有人问我,要海州还是要叶欢,我绝不会犹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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