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绽叫韩文山、杜老鬼一声哥,可让匡正去给他们打工、大事小事听他们吩咐,他舍不得:“万融臻汇是你一手做起来的,凭什么你走?”
不是匡正想走,是总行卸磨杀驴,逼他,要把私银从他手里抢走:“我不走,就是第二个老白,甚至更惨。”
说到底,万融臻汇不是他匡正的,是万融集团的,这个道理宝绽懂:“哥,只要你自己不走,凭你的本事,谁能赶走你?”
匡正没明白他的意思。
“你在万融臻汇一天,就是总裁,”宝绽和富豪称兄道弟、在财富圈往来周旋,见得多了,早不是过去那个傻乎乎的小演员,“私银的资本、人脉、门路,随你用,万融的势力再大,他压不了整个金融行儿吧,总有你使回马枪的时候。”
匡正愣了,一眨不眨盯着他。
“说句不好听的,等你用私银的资源把自己的后路铺好了,”宝绽说的是杀人不见血的话,用的却是闲话家常的语气,“人、项目、客户,你想带谁走带谁走。”
但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逃命”,说出去,成了金融街的一个笑话。
“老白做不成的事儿,”他站起来,笔直,有林冲、秦琼的气魄,“咱们不一定不行。”
摆万融一道,昂着脑袋走!匡正难以置信地打量他,那个单纯的宝绽,在娱乐圈吃了亏的宝绽,从误解和伤害中走出来的宝绽,真的长大了。
“我……”匡正一时语塞,“我想想。”
“嗯,”宝绽温温的,不逼他,“该进还是该退,咱们缓一步,再想想。”
丝绸睡衣脏了,他怪不好意思,两手掩着去洗手间,匡正看着那个水似的背影,抓起手机,给白寅午打电话。
“喂,”那边接起来,第一句话就是,“你小子,居然没辞职。”
有能耐的人都有脾气,按匡正的脾气,不可能受得了这个辱,身为师傅,白寅午看着他落进自己一样的境遇,说句心里话,不想他走自己的老路。
匡正却笑了:“我弟弟让我再等等。”
弟弟,他说的是宝绽,白寅午有些惊讶,匡正面对这一切时太沉得住气了:“我可能还不够了解你,赶你去私银的时候,你也挺住了。”
“那也是宝绽,”匡正看向洗手间,“让我甭管好坏,先迎头赶上。”
白寅午没料到,一份合适的爱可以改变一个人:“你找了一个好……伴侣。”
宝绽是匡正这辈子最大的收获,用质朴化解他的傲慢,用温柔化解他的刚硬,他帮他把着人生的方向,做了这么多,却大音希声,他就像水,随形就势,却足以穿石。
“没有他,”匡正说,“就没有我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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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天,晚上下了戏,宝绽又去朝鲜饭店,他放不下那条金石般的嗓子,放不下那个又惨又坏的男孩。
嘈杂的后厨过道,那小子在搬菜,繁重的体力活儿,他挥汗如雨,一抬头看见宝绽,面无表情转个身,要走。
“霍匪!”宝绽叫他的名字。
那小子停步,咣当扔下菜框,气势汹汹过来,宝绽下意识往后退,退到墙角,被他一拳头砸在耳边:“你打听我?”
宝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戾气,粗暴、凶狠,是他从没接触过的那一类人:“我想跟你聊聊。”
“老子没空跟你聊,”霍匪瞄一眼宝绽的领口,似乎没揍过西装革履的人,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再让我看见你,鼻梁给你打折!”
他是虚张声势,他不敢,“聊聊都怕,”宝绽激他,“不至于吧?”
“嘁,”那小子笑了,不上他的当,“你图我什么?”
十七八的孩子,满嘴是交换,“我图你嗓子好。”
“滚吧,嗓子值几个钱?”
“你有钱就行吗?”
“有钱,”霍匪抓了抓那头寸长的短发,“命都卖给你。”
宝绽在极近处和他对视,一双火似的眼睛,真漂亮:“我没钱。”
“操,”霍匪拽起他的西装领片,“就知道你们这帮有钱人,都他妈抠到骨头里了!”
这时别的小工从这儿过,拿帽子抽了一把他的肩膀:“干鸡毛呢!到点儿下班了!”
一听下班,霍匪立马放开宝绽,就地把手套一撸、工作服一扒,扔到脚下的菜筐上,去储物间门后抽了两根棍子和一个钢筋剪,拎着往外走。
他拿的东西有点怪,宝绽跟上去。六月的夜是有声音的,车流声、人声、万物在熏风中躁动的声响,霍匪走小道,在长长短短的胡同中穿行,幽暗的、没有光的角落,他轻车熟路,宝绽在后头跟着,跌跌撞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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