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寅午的笑敛住了,眼神垂下去,片刻抬起来:“癌症。”
匡正把指尖上的那点红在掌心揉散:“什么癌?”
白寅午撇撇嘴,故作轻松:“和段有锡一个毛病。”
段有锡已经不在了,肺癌!
匡正立刻从床边起身,这时水声停了,“护工”拎着刚洗好的破壁机走出来,一身浅灰色的运动卫衣,匡正意外,竟然是单海俦。
白寅午马上埋怨:“谁让你叫他来的?”
单海俦把破壁机放在窗台上,从行李箱里翻出一条抹布,慢悠悠地擦:“我不告诉他,以后他知道了……”
“我知道了,”匡正接过话头,用平静的语气说着危险的话,“东楼的那帮混蛋,谁也别想痛快。”
单海俦就是东楼的,擦破壁机的手停下来,笑了笑:“你小子,说话越来越狂了。”
狂吗?匡正不觉得:“老白变成今天这样,是有人在压榨他、折磨他,一步步蚕食他的心血,”他说的就是万融高层,东楼顶上那帮贪婪的大佬们,他早看不惯了,一时搂不住火儿,“我不替他出头,谁替他出头,你吗?”
“kendrick!”白寅午喝止他。
老白得了这么大的病,匡正有情绪很正常,单海俦明白,扔下抹布转过身:“我看你是在外头待野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对,匡正不知道:“我的天是自己一块块拼起来的,地是我一脚脚踩出来的,”他很傲气,他有傲的资本,“我手里抓着的每一样东西,都不是别人施舍的,是在外头饿着肚子流浪,一点点博的。”
单海俦眯起眼睛,貌似警告,实则是提醒:“小子,你手里有这么多东西,万一哪天被人盯上,抢了怎么办?”
抢?匡正微怔,眉头倏地跳了一下,似乎从他的话里意识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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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如意洲给邝爷出殡,时阔亭和宝绽披麻戴孝,一起给老爷子摔的盆儿,车队不长,二三十辆,匡正的迈巴赫打头,天不亮就从萃熙华都门前开出去,够低调了,还是有人发微博投土豪bot。
骨灰入土,摆席谢客,下午一点多,宝绽顶着苍白的脸赶到“箱之声”的录制地,一座偏僻的佛学院,离市区二百多公里,节目组给嘉宾们订了宾馆,大野地里一栋小三楼,像个农家乐。
小宾馆没电梯,小黄跟着宝绽爬楼,三楼楼口有两个村民模样的人在架梯子拉电线,小黄嫌环境乱,嘟囔了一句:“干什么这是?”
那俩大哥挺热情,笑呵呵地说:“安监控,这不是来了大明星嘛!”
小黄翻个眼睛,转头冲宝绽嘀咕:“什么鬼地方,连监控都没有……”
宝绽不在意宾馆条件,在意的是佛学院这个拍摄地点,天底下形形色色的电梯,节目组非要跑到佛门净地来造话题博眼球,现在的娱乐圈,好像不出点格就没新意,不强行猎奇就没人看一样。
叮!手机响,是文咎也的微信:来我屋,301。
农村宾馆的小破房里,文咎也穿着一身鸡血红的飞鱼服,化着俊朗的古风妆,让宝绽看他手机里的图片:“太会给角度了你,热搜这张图绝了!”
那是宝绽在大剧院谢场的一幕,大特写,娇嫩的红玫瑰和白百合,中间掩着小半张脸,足以入画的胭脂黛色,额间是一道窄窄的殷红。
想起那一晚,宝绽的心隐隐作痛,他别过头,在印着四大美人儿的布艺沙发上坐下,旁边的茶几上摆着几罐啤酒,包装和牌子都没见过。
文咎也挨着他坐,学着粉丝的口气:“怎么了,宝宝?”
宝绽打起精神,横了他一眼:“瞎叫什么。”
文咎也乐了,特欠儿地问:“咱俩连麦,你那哥,”他给他拿啤酒,噗嗤打开,“没把你怎么着吧?”
匡正才没那么无聊,宝绽抿一口酒,入喉是啤酒花和茶叶的清香,淡淡的,还有一丝胡椒味:“这什么酒?”
“嗯?”酒是助理搞的,文咎也不知道,“哪家私人酒馆的精酿(1)吧,回头我问问。”
令人惊喜的味道,宝绽咂了下嘴:“我再拿一罐哈。”
“拿吧,”文咎也没当回事,也开了一罐,扔拉环的功夫反应过来,“不是吧你,你家匡总要什么没有,一罐破啤酒还往回带……能不能有点儿出息哥们儿!”
“你少管,”宝绽让他说得脸红,但也没把酒放回去,“就让他尝尝。”
文咎也瞧着他那个腼腆样,怎么看也不像个搞同性恋的,吞吞吐吐地问:“不是我说,你那什么,是不是让匡正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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