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黑的发亮,红的发光。
“相公,还在为那几块石头生气呢?”念离觉着自己说话很没底气。
安以墨微微笑,再微微笑,慢慢抵住了门,叉上了栓。
石头坠子在她面前摇晃,左边三下,右边三下,就像小时候,他逗她的那样。
“长夜漫漫,我们细细清算。”
针磨成了铁杵
念离对男女之事知之甚早,其实早在她还是个十岁大的小屁孩的时候,就看见过白花花的肉滚在一起。
就像两团棉花,毫无美感,也无欲念。
娘说,女子十三四岁就嫁人生子的比比皆是,若是过了二十还没有人要,那就成了老姑娘了。
所以十岁的岚儿在王家后院的砖墙窟窿里看见王家夫人的偷情画面,满脑子只想着一件事,自己是不是再过那么一千几百天的,也要这样了呢?
如果要翻滚,那人是黑哥哥多好。
那时岚儿这样想着,居然丝毫没有罪恶感,也不会感到害羞。
没有想到下一次她再次撞上这事儿的时候,已经改名字叫做逐风了。
而那男人女人也不再是青瓦之下滚动的两具凡胎,而是九五至尊和他最疼爱的女人。
那时她已经十五岁,博取了景妃足够的信任,在她屋子外守夜,常常能听见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娇喘和男人的低吼,那声音根本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景妃,也不是她听说的皇帝,而是两个放肆的声音,原始,野蛮,仿佛脱离了所有礼教的束缚。
桂嬷嬷说过,皇帝和景妃此时想要的,不过是肚子里面的一块肉。
可是逐风知道,那肉是得不到的,她在床榻上洒下的无色无味的药水,配合着宫中惯常使用的香料,是最好的避孕药。
可每当逐风掌着那张忽明忽暗的小灯,端坐在台阶上,那声音就会顺着被风吹开的门缝深处远远地传来,一切仿佛并不只是简单的逢场作戏,也不单单是为了那一块肉。
他们愉悦着,享受着,那一刻他不再是帝王,她也不再是妃子,他们既是这世上高高在上的尊贵之身,却也是最最平凡的泥土凡胎。
那样的时候,她常常攥着那个石头坠子发呆,脑子中不自觉浮现出那已经有些模糊的黑哥哥的样子,想象着他抱着自己,想象着那触摸不到的温暖。
这样的幻想,陪伴她度过了的清冷的守夜。
那时的逐风,也丝毫没有什么羞赧,因为她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春秋大梦。
日子一晃,突然就出宫入宅,面前的风景骤然一变,她已经成了念离。
磨得看不清笔画的石头坠子在面前晃来晃去,仿佛岁月被荡了回来,又荡得远了。
“冰柔死了你很难过吧,你有没有给它立块墓碑写着鹅塚啊?”
安以墨的质问,让她苦心经营的谎言都被打破了。
一切都变得很模糊,很虚幻,只有他是真实的,看得见,听得到,摸起来很温暖。
一瞬间,那些白花花的图像和遥远传来的呻吟声都充斥着不可言说的让人面红耳赤的内容,而她每次臆想之中的男人居然就活灵活现地站在他的眼前。
他的大手甚至擒住了自己的胳膊——
此时的念离,将十五年来全部的羞涩都写在了脸上,仿佛就像重逢在天上人间的那天,他没有任何多余感情地亲吻了她,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可以叫她像个小姑娘般失了分寸。
突然间腿肚子就有些软,突然间心开始有力地跳动起来,突然间觉得这深夜有种让人想犯罪的不良渲染。
“时机到了么?我的娘子?”
念离眨了眨眼看着他,感觉他野兽般的气息迎面而来,明明合了衣裳,却比坦胸露乳的时候更加流氓。
“什么?什么……时机啊?”
念离觉得自己说话有些磕巴,脸就跟被泼了油似的,火辣辣地灼烧着,一直蔓延到了耳朵根。
他有些凉意的手指将她的头发别在耳后,那微微香醇的酒气从她脸颊滑过,停在耳边,她整个人就像被他拥入怀里一般,可他的那只手,明明没有箍住她的腰。
她只是自己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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