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子弦在门口嘟嘟敲了敲门,硬朗的声音在夜里,竟让我听出一丝轻柔,“醒了吗?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我没动弹,继续装睡,心想我装死不动,他见完成任务应该就会走人了。
但我错了,康子弦没走,他反而轻轻走进我的闺房来,站在我的床边,而后我只觉得全身沸腾的血液都奔向了脑门,因为他轻轻覆手在我额头上,略微粗糙的触感完全不同于女人的手,厚实而且宽大。
我下意识攥紧了被子,这双手要是向下再移一寸,那我就不客气了,随时准备出手自卫。
不过他很快放开了,轻声说,“醒醒了,吃点东西,我们去医院,你烧的太厉害了。”
去医院就要打针,我心里很抵触,蓦地睁开眼睛下意识拒绝,“我才不要去医院。”
他眼里含笑,“原来你是醒着的。怎么?很享受有人嘘寒问暖的感觉吗?”
他开了台灯,我抱着被子讪讪坐起来,顶嘴道,“你才没那么好心呢。”
“哦,我忘了你一向习惯狗咬吕洞宾的。穿件衣服起来吧,粥要凉了。”他走了出去。
他主动走出去让我心里的防线松了松,忍不住背着他呲牙咧嘴,“我才不是狗,你也不是吕洞宾。”
他站在门口回过身,一脸坏坏的淡笑,“对,你不是狗,你是蟑螂。”
“啊……”我气得尖叫,而房外一声闷闷的笑,在这个万籁俱静的夜里,听来竟分外清晰。
当我跟康子弦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低头并肩吃饭的时候,我觉得这个夜晚诡异到了极点,而他那显然也是那么想的,因为他边吃边打量我的吃相,问道,“好吃吗?”
我边吃边流汗,“好吃,要是再来个麻辣鸭头就更好了。”
“麻辣鸭头?你是说你要吃鸭子的头?”他一脸不可思议。
“你懂什么?鸭子身上都是宝,没什么不能吃的,鸭肠更好吃。”
“这个不知道莲姨会不会做,改天问问。”
“这粥谁做的?”
“莲姨,家里的老阿姨,我习惯吃她做的东西。”
“哟,都让我吃上你家大厨做的东西了,康子弦,你的人品是不是受什么重大刺激了?都开始搞起人道主义救援了。”我忍不住揶揄他。
他夹了口花椰菜进嘴,瞥了我一眼,眼底泄露淡淡笑意,“人品很好,多谢关心。”
这康子弦家里的老阿姨做的清素梨粥真是好,这粥清淡中带了点梨的清甜爽口,容易下口,比我从路边小店买的好吃不知道几倍,我虽然食欲不佳,不过还是很没骨气地吃得狼吞虎咽。
与我那令人绝望的吃相比起来,康子弦真可称得上细嚼慢咽,这我知道,有钱人家吃饭讲究礼仪,注重饭桌上的教育,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再饿,也不能露出饿死鬼一般的吃相,这是整个家族面子上的事。
所谓面子,就是从娃娃抓起。
吃完了我的清粥,直到碗中空无一物时,我仍觉得意犹未尽,两天没吃饭,胃里空的慌,人发飘。
在我捧着空碗,多瞄了两眼他碗中的牛肉蔬菜加肉丝后,康子弦出声了,“别看了,这些东西你消化不了。”
他说的全是实话,可是我还是想跟他唱反调,我骄傲地把头一扬,违心道,“你的东西看起来一点都不好吃。”
“是,人吃不到葡萄总说葡萄是酸的。”
瞪着他磨牙,心想我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男人了,以前傅辰虽然爱说教,不过我每次撒泼耍无赖的时候,他基本上是拿我没办法,只是宠溺地看着我笑笑,顶多拍拍我的脑袋当做教训,通常到最后是他被我吃得死死的。
但是这康子弦明显智商超群,比傅博士还高了那么一点,因为我跟傅辰在一起的时候基本都是他受气,现在风水轮流转,我算是深刻到被别人气到干瞪眼的滋味了。
我把嘴一抹,“今晚你算是将功补过了,吃完你可以走了。”
“将功补过?”康子弦质疑,吃完也放下饭盒,抽了张纸巾擦嘴,还抽了张递给我,那一举一动简直把我家当他自己家了。
“我倒很想知道,我哪里错了?”他翘着二郎腿,双手交叠,滋滋有味地等待着我的答案。
“那还用说吗?我就是被你气生病的。我五年没生病,一碰上你就生大病,可不就是因为你吗?”
“所以你是因为我才离开魅色的吗?”
“你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作多情。”
“那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呆厌了呀,再说在那里我又做不了头牌,有家高价请我当头牌。”
“你才在魅色做了两个星期。”。
我怔了怔,这男人不可小视,他在魅色打听过我,我说得越多出的漏洞也越多,一定骗不了他,我可真是烧糊涂了,怎么不知不觉又跟他扯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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