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涟漪的算盘打得极好,大夏朝七出之条中有一条便是“恶疾”。
楚涟漪身子本就孱弱,这么些年下来,不知道的人恐怕也不多了,她前些日子又循序渐进地做出了一身病痛的模样,连胭脂都是特制的暗黄色。
纳征一过,楚涟漪就病了,病得起不了床,连带着周围几个小丫头都病了,一色的暗黄脸蛋。
这种时候,三婶婶这种枪杆子不使就浪费了,果真在三婶婶来探望了之后,楚涟漪患了传染人的恶疾这种事就传了出去。
这一病,婚期就拖过了年。
到了三月桃花开的时候,楚涟漪正窝在屋子里装病,同暗香等人在淘这年要用的桃花膏子,杏丫滚溜着那水汪汪的眼睛走了进来。
“出什么事儿了?”暗香一瞧杏丫那强忍住的一脸兴奋就知道有好听的了。
“不是咱们府上,是柳家的茜姑娘要订亲了。”
一提柳茜雪,楚涟漪都来了劲儿。自己成了老姑娘还说情有可原,可茜姑娘到如今还嫁杏无期可都是她自己挑三拣四的结果,常气得柳姨妈长吁短叹,特别是楚涟漪的婚事有了着落后,柳姨妈的气叹得就更是频繁了。
“是订的谁家?”这等八卦,暗香最是爱听,可暗香年纪也大了,平日的八卦作风在疏影走后也收敛了不少,这光荣的重担就交给了杏丫。
杏丫顿了顿,偷偷瞧了一眼楚涟漪,这才道:“是禹亲王府。”
楚涟漪的手一顿,淘膏子的手略略有些发抖。
“什么禹亲王府,你倒是说清楚啊。”这可急死了暗香。
杏丫其实是要连起来说的,可是被自家姑娘一瞪,又被暗香一抢白就停在了关键处,待暗香急吼吼地吼完了,这才道:“是禹亲王府的七爷。”
暗香拍了拍胸脯,松了好大一口气。她帮自己姑娘打探过,禹亲王府就只有禹亲王是嫡出的,其余都是庶出。可就算是庶出,那七爷也是亲王的儿子,将来也是有爵位的,也不知怎么会同茜姑娘订亲。
“怎么会订了这家?”楚涟漪自然也有疑问的,以柳茜雪的家世是绝对攀不上这位七爷的。
杏丫贼头贼脑地看了看屋外,确信无人,这才向着楚涟漪低低道:“是三月里在五姑娘的夫家靖文侯府,据说茜姑娘在扑蝶,可不知怎么的,大概是脚崴了一下,掉入了池子里,恰好那时候那位七爷也在池子边,被茜姑娘拖带着掉入了池子,那池子也不深,后来那七爷抱了茜姑娘上岸。然后,然后就……”
然后就顺理成章了。茜姑娘白玉般的湿透的身子被陌生男子抱了、搂了,虽然是救人之急,可到底是有肌肤之亲了。
不过柳茜雪的运气也着实好,这位七爷看来是安分守礼之人,否则换了其他纨绔,如若瞧不上柳茜雪出身,最多就是抬回去做妾。
楚涟漪想起自己未来可能的婆婆来,这位婆婆肯让柳茜雪入门,想来也不是特别难缠的人。
“外面都说茜姑娘想男人想疯了,居然不害臊。这阵子哪有蝶给她扑,她不过是瞧着那七爷在水边,想出的由头,她就是冲着那七爷扑去的,都说不是扑蝶,是扑人呢。”杏丫兴奋地说着。
楚府这头,太夫人也正在发火。
“瞧你养的什么侄女,今后再不许同她来往,这等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她还要不要脸。外面谁不知道她以前是养在咱们家的,无端败坏了咱们家姑娘的名声,以后让碗丫头嫁过去之后怎么在婆母面前抬头做人。”太夫人指着六太太骂。
六太太一个劲儿的哭,她也是很委屈的,哪里知道那茜姑娘有那样大的胆子,光天化日想男人想疯了。
这方太夫人在大发雷霆,还不忘送点儿清心丸去安慰楚涟漪,那一方楚涟漪却在捶胸顿足,寻思着,早知道有这出戏,她就该等现在才装病,顺理成章。
因着她的病虽然有铺垫,可时间太巧合,刚好是请期的时候,所以太夫人难免多看了楚涟漪几眼,还亲自来探过病,这让楚涟漪心里或多或少有点儿忐忑,可如果是借着柳茜雪的事情生病,就是顺理成章了。
可惜了,楚涟漪暗叹。虽然楚府上上下下都在埋怨柳茜雪给楚府丢了脸,其实说白了就是担心楚涟漪嫁到禹王府会受牵连,否则以柳茜雪一个外人,也影响不了楚府多少。禹王府的七爷虽然答应和柳茜雪订婚,可听着是十分的无奈的,想来那老太妃也不会有多待见这样出身卑微又毫无羞耻的媳妇。太夫人就是生怕楚涟漪遭了池鱼之殃。
其实如果不是装病,楚涟漪倒是想去看看柳茜雪的。在这个时代,有这个勇气着实不容易啊,何况柳茜雪还得逞了。想必是对时间、地点和人物性格都是有掌握的,这就叫有勇有谋,楚涟漪都恨不得为她拍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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