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微微一变,有些痛苦地看着我。
现在的我,就和从前母亲一样,雪肤花貌。但是以后,谁知道呢。既然我的母亲,外婆,外婆的母亲她们都没逃过这样的遗传,谁知道我会不会也这样?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连我自己都无法忍受,何况是别人?
父亲终于还是转身离去了。我怔怔望他踽踽独行的背影,一动不动。
“遥遥……刚才你们说什么……”
回去的路上,杨宇开着车,犹豫了许久,终于问我。
我的心微微一抽。
无法再逃避了。与其让这个我爱的男人往后像我的父亲那样落荒而逃,还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至少这样,我还能保持我的尊严。
“我母亲的样子,你觉得可怕吗?”
他微微一怔,随即勉强笑了下:“伯母,只是得了奇怪的病而已……”
“但这是会遗传的病。我的外婆,曾外婆,都是这样。如果我是在我母亲发病后认识你的,我绝不会和你一起。所以,我们分手吧”
我的口气很淡。
车子猛地停了下来。我没系安全带,整个人差点撞到了前档上。
“遥遥,我知道伯母的事让你一直很难过,你太累了,休息段时间会好些的,医院里你不用操心,我帮你向你的科室领导请假……”
杨宇凝视着我,终于开口这样说道,然后继续开车向前。
我慢慢地吁了口气,有些茫然地靠回了座椅上。
杨宇的反应在我的意料之中。毕竟,若不是亲眼见过,又有谁会相信今天的如花容颜会变成明日的鬼魅魑魉?
***
我只休息了几天就回医院上班了。那块翡翠,对着太阳看,中间仿佛有个核心,放射出星状的图案,盯久了,我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既然是母亲留给我的纪念,我拿去请人镶了边,然后用条红丝绳吊住,当项链贴身佩戴。
杨宇开了家公司,本来就挺忙的。最近更是这样,已经好几天没见他了。说自己出差,还要过几天回来。
和他通话的时候,他的语气仍和从前一样温柔,但我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或许是我太过敏感,我嘲笑自己。事实上,从我母亲葬礼过后我对他说那一番话开始,我就等着他开口向我提分手。他一直没有,我其实还该感谢他的。
看完了今天的最后一个病人,我起身想去洗手的时候,门被推开,进来了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我以为是病人,于是坐了回去,示意他也坐下。
“病历。”
我例行公事地说道。
“萧小姐,我不是来看病的。”
那人朝我笑了起来,露出黄黄的牙齿。
我略微皱了下眉,确实不是病人。病人不会叫我萧小姐。
那人看出我的不快,急忙摇了下手,把椅子拖得离我近了些,这才带了些神秘地压低声说道:“萧小姐,我是个直性子,也不和你绕弯子了。我知道你母亲,外祖母,还有曾外祖母她们为什么得怪病。”
我大吃一惊,猛地睁大了眼睛。
这种可怕的家族遗传疾病,在我家从来就是个不被提起的痛苦隐秘,知道的人极其有限。这个陌生人,他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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