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举动深恶痛绝。
“毁木措率领北夷大军,再两天便要抵达紫金关了。”最终,他收敛起了所有有意或者无意的情绪,正色地扬起眉,终于露出了一本正经的表情,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郡主可得要快些了,你那卫王府里,还有个不知是猫是鼠的总管大人,正对你虎视眈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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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之后,蓦嫣本打算主动去萧胤的寝房,询问他怎么解决尉迟非玉的事,可是,她这念头才刚起,萧胤倒是主动差影妩过来请她去花厅了。
说来也讽刺,她挂着卫王独女的名号,住在主院,可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外姓血统,而他,明明就是卫王的亲生子,却不敢显露身份,在自己家里也只能被称之为客,住在偏远的客房。这一切,由衷说明,老天爷最爱做的便是与人开玩笑。
果然,蓦嫣去到花厅,发现尉迟非玉已经等在那里了,而萧胤正不疾不徐地饮着茶,那端着青瓷茶盏的手指修长如玉雕,微微扬起眉,唇角凝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显出了从容优雅之色,怎么看怎么迷人。
见到她来了,他有意无意地瞥了她一眼,深敛在眸底的光芒一闪而逝,让人难以臆测他的心思。
感知到他的眼神,蓦嫣心里不免“咯嚓”了一声,一种突如其来的预感变成了难以抵挡的潮水,迅速席卷了全身。可是,她也明了敌不动我不动的准则,不动声色地找了把椅子坐下来,索性悠闲地嗑起了瓜子。
见到眼前这两个人一副事不关己各自悠闲的模样,果然,尉迟非玉反倒成了最先沉不住气的那一个。他拧着眉,锐利的黑眸扫过嗑瓜子嗑得极其畅快的蓦嫣,又扫过兀自喝茶的萧胤,闹不懂他眼前这两人让他来,可是又刻意把他晾在一边,是何居心。“陛下,你答应我的东西呢?”尽管脸色还是一如平常那般温和,可他的下颚却显得有些绷紧,就连言语显出了与平日不同的冷漠。
“答应了你的,自然会给你。”萧胤慢条斯理地颔首,示意身边的影卫将一个重要的人带来,那声音依旧如玉暖生香,温润清越:“只不过,朕素来认为,冤有头债有主,所以,才不得不请来了当事人。”
就在尉迟非玉不明就里一头雾水的时间里,影卫带来了身着汉服以掩人耳目的贺兰贞母子,也带来了一个满头银发的妇人——
那分明是尉迟非玉的母亲!
“娘亲?!”尉迟非玉许是没有料到萧胤会来这一手,见到自己母亲的那一刻,错愕得近乎目瞪口呆。可是,他到底是个不折不扣的孝子,见到自己母亲的那一刻,神态一下便有了大转变,跟在自己母亲的身后,显出了一抹自然而然的谦恭。
蓦嫣仔仔细细看了看那尉迟夫人,按照尉迟非玉的年纪推算,她至少也该年近五十了,但是却保养得甚好,不见一丝老态,银发绿眼,高鼻深目,很明显带着俄罗斯血统,像是一只血统纯正的波斯猫,即便是面无表情,可那举手投足的优雅使她看起来显得更有魅力。
而那北夷太后贺兰贞,也显然是个勾人心魄的大美人,在如此境况之下,面对着众人,竟然能显出不卑不亢,一丝慌乱也没有,即便是见到萧胤,也只是礼貌性的欠了欠身子,唤了声:“凌公子。”
蓦嫣有点诧异,这贺兰贞明显应该是知道萧胤的身份的,可是却仍旧称他为“凌公子”,难道,她和萧胤之间——
她开始忍不住有点胡思乱想了。
可是,萧胤对贺兰贞那冷漠的言行举止却让蓦嫣的胡思乱想就此打住。
“贺兰太后。”他也仅仅是礼貌性地略略颔首,脸上的笑容早就没了踪影,平静的声调如同无风无浪的湖面,泛不起一丝的涟漪,只是一种冷然的陈述:“今日之事,你只管做一个了断,朕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会言出必行。”这种言行和神态,似乎是只打算做个看戏人。
那一刻,蓦嫣突然领会了萧胤的意图。
要收服尉迟非玉这个随时可能会反骨的炸弹,决不能一门心思的按他的要求行事。他想要贺兰贞的命,所以,萧胤就真的把贺兰贞的“命”带来了!
这一招,真是有够毒的! 难怪说什么“冤有头债有主”,又说什么“只管做一个了断”。贺兰贞早前身在北夷,深受摄政王毁木赞的摆布,处处如履薄冰,而毁木赞的昏迷,只怕也是她一手促成的,就连请了鬼医前去,恐怕也是希望能尽早“治死”那欺负孤儿寡母的臭男人。只可惜,摄政王昏迷了,北亲王又虎视眈眈处处野心了,她和她的儿子若是再滞留北夷,迟早只有沦为他人刀俎下的鱼肉,也难怪她肯按照萧胤的安排离开。
只不过,蓦嫣有点拿不准,究竟萧胤答应了贺兰贞什么要求。
贺兰贞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到那尉迟夫人面前。“表姑姑……”她低低地唤了一声,显得颇为恭敬,可是那唤出口的称谓却让蓦嫣差点被嘴里的瓜子给卡住喉咙。
表姑姑?!
这尉迟夫人与北夷,果然是渊源匪浅呀!
可惜,尉迟夫人对这低声下气并不领情,只是仅只将眼一斜,满脸漠然,无动于衷。
贺兰贞垂着头,继续低声下气,似乎是提起了多年之前的往事,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我知你对我父亲恨之入骨,恨他当日不该牺牲了你和你父亲,保全整个贺兰家,可是,你也要想想……”
“贺兰贞,不用废话了!”许是因为尉迟夫人被剪了舌,没办法出声阻止贺兰贞的辩解,于是,她朝自己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尉迟非玉立刻便厉声喝斥。此时此刻,他似乎很有些激动,面对仇人时,那素来平和的外表已经被染上了一层极重的戾气,似乎这数十年来耳濡目染的仇恨,已经深深植入了骨髓:“你父亲倒是颇会算计,牺牲了我娘亲和外公,保全他身为贺兰氏族长的地位,你如今说这些虚情假意的话,有什么用?难道能抵得了我娘这些年的所受的折磨么?父债女偿,天经地义!”
“你说得不错。”贺兰贞惨然一笑,抬起头来,直视满脸木然的尉迟夫人:“我也没有打算要逃避什么。当日,我父亲固然是为了保住他的地位,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难道,让贺兰氏所有人都在那场注定失败的易储之乱中陪葬么——”
她的话还没说完,尉迟夫人便哼了一声,那尉迟非玉像是与自己的母亲心意相通一般,立刻紧随着那轻哼,从唇缝里挤出了一大串轻蔑地反问:“哼,他要是不保住自己的地位,怎么能送你入宫,看你平步青云,从太子妃一路变成皇后?”
贺兰贞似乎是早就有准备的,并不介意尉迟非玉尖锐的挑衅,只是缓缓诉说着那其实并不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一切:“表姑姑,你当日贵为宸妃,深谙内廷各派的倾轧和争斗,最终离皇后之位只一步之差,自然是输得不甘不愿的。不过,你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自然明白,你父亲当日,难道不是为了要给你留一条后路,才假借他人之子妄图谋害陛下以易储的么?若那一日换做是你,你会不会选择为你的儿子留一条后路,而狠下心负了所有人?”顿了顿,她复又垂下头,低低地叹了一口气:“我父亲不过也和你父亲一样罢了。”
也不知这贺兰贞所说的酒精是真是假,总之,尉迟夫人被气白了脸,而尉迟非玉也是一脸愤然,用四个字作为总结:“诸多狡辩!”
那一刻,蓦嫣总算把眼前的人和《千秋策》上所记载的只言片语给联系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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