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清韩居然诅咒太平世道的脊梁,可憎!可憎!真是个可恨的恶僧!”直次恨道。
“说的是啊。”光悦含混应道。
“可是,大御所大人……不,不明就里的人,或许还认为清韩长老是个大忠臣呢。哼!”
“是啊。”
“幸好防患于未燃啊。不过,文字的效果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是。”
“总之,长老已成为俎上鱼肉。不过……”
“怎样?”
“长老乃是侍奉佛祖的僧侣,还请莫伤及性命。”直次道。
这倒是胜重未想到的,“是,怎生说他也是一介僧侣。”
“另有一件,钟铭很有可能会成为向后世诉说此事的重要证物,故请妥善处理,休要将其损毁。”光悦忽道。
此言简直令人意外之极,胜重不禁瞪圆了眼睛,望着直次。直次探身道:“本阿弥先生,你说把那口钟好生保存,留给后世?”
胜重也接着诘责道:“以我之见,诅咒德川的梵钟,最好立刻熔毁。”
本阿弥光悦则一面擦着茶碗,一面道:“将钟熔毁,大御所大人和清韩长老就愈是悲哀了。不,右大臣也是如此。”
“可悲?”
“是。此次的事情是由愚人引发,故,若连那钟都要毁掉,此事就只能在愚人口中流传了。”
“那倒也是。”胜重道。
“可是,若把此钟留下来,到了后世,说不定就会有人用心听出这悲哀的乱世遗物之声。”
“可是,”直次道,“它也极有可能成为误解大御所的依据……还是应……”
光悦使劲摇了摇头,“《法华经》不也在某个时日不如其他经文为人重视吗?可不知从何时起,它便大放异彩,受人瞩目。凭小聪明行事,只是对愚者的袒护。让钟和钟铭就那般留存下去,任后人撞击,任后人去聆听,昭昭之心,天日可鉴!”
直次和胜重面面相觑——光悦的看法竟与二人完全不同。
“先生的想法真是罕见。可是,一旦以钟铭为由生起烽烟,大御所的一世英名……”
“不会因此而被玷污!”光悦竟变成了斥责的语气,“此事怎能玷污大御所的一生?如此敬畏神佛、施行仁政、热爱太平的大御所,怎会因为这样一事……到时,那钟才会发出巨大的鸣声。”
“说的是。”
“此乃阻止乱世重现之钟,不,是将残留于世人心中的乱世遗风一扫而光的钟,是警世之钟!它警告世人,愚蠢的执著将带来无比悲哀的战乱!人最可悲的是何物?是愚蠢!再也无比愚蠢更可悲的东西了。”
“嗯。”
二人抱着胳膊,不约而同沉思起来。光悦的思虑的确超凡脱俗。可是,事实果真如他所言吗?那钟何时才会真的鸣响?再过一百年、二百年,此钟将会如何?
板仓胜重把视线投到庭院中的水池。忽然,他似觉立在池畔的一块石头仿佛在微笑。那块石头乃是信长公当年为足利义昭筑建二条城府邸时,从天下收集来的名石之一。当时之人已不在世,唯那石依然以同样的姿态静静伫立……
第九章 祸起铭文
从庆长十九年七月二十六到八月初一,片桐且元待在大坂城内,如坐针毡。一到八月初一,他就速速出城,直奔京都而去。骏府那边依然无半点音信。因此,他以为家康已接受了他的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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