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是。此外……”且元断然反戈一击,道,“还有松平上总介大人。或许这只是在下的错觉。但是在下想,一旦大坂竖起大旗,松平上总介大人、伊达陆奥守自会遥相呼应。”
“嗯。”家康认真地点点头,未刻患否定,只喃喃道,“哦,嗯?有这样的传言?”
“不只如此。传言道,大家若齐心合力固守大坂城,不久之后,班国大船队就会驶抵沿海,每艘船上至少装有百门大炮,这样的船不下三艘。另,他们还会运来大量新式火枪,与相助本愿寺的毛利军队不可同日而语……”
“这样的事情,究竟是何人散布的?”
“市正也不甚清楚。或许是洋教徒,或是什么人从伊达氏传出来的。据说支仓常长已经载着索德罗和比斯卡伊诺,从月浦赶往班国求救兵去了。此事早在大久保生前就安排好了……他们似对此坚信不移。”
片桐且元之所以连这些都透露出来,是想向家康证明自己的无能为力。不只如此,他恐还想通过这些闲话,使家康打消对移封的考虑,哪知结果恰恰相反。
“嗯?事情都到这种地步了?如此一来,把众多兵力放进大坂城,不就等于为方广寺举行落成典礼了?”
听到家康如此念叨,且元心冷如冰。他本想转移家康的注意力,但一不小心把实话说了出来。大野修理等人的确有这样的打算:为大佛殿的落成举行盛大的典礼,并以参观的名义,把诸地浪人集中到上方,然后直接让他们入城。
片桐且元战栗了。家康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名将,一眼就看穿了方广寺大佛殿的落成仪式会被利用。他不由道:“大人,在下恳求大人,移封之事能否暂缓?”
“哦,不知有无其他防患于未燃的手段……”
“在下有一个主意。”可把事实本身作为撒手锏——且元不知已在心里想了多少次,“在方广寺的落成典礼上,且元打算把太阁留在大坂城的资财已耗尽之事,公之于众。一万石养二百五十名士卒,六十五万石差不多能养一万六千余人,可是现在,无论如何也养不起如此多的人了。因此,希望他们能够精简人员,包括各自的家臣和杂役,人数要在一万以内。否则,丰臣氏财力将无以为继。把费用的问题一条一条讲给他们听,他们不会不明白,休要说雇佣浪人,其所有野心,都会由于军饷无着而烟消云散。”
“有理。”家康也颇为动容,“若全部人加起来还不到一万,他们怎敢举起叛旗?”
“因此,看在市正的分上,移封之事暂先缓上一缓。”
“你是让我先等等看?但市正,想必你亦十分清楚,经历了乱世的人,往往都具有一夫当关、百夫莫开的自负。事实上,我也是一直以这样的气概打天下的啊。”
“是。”
“假如一万士众全被这种妄念支配,他们就会自我陶醉,把自己当成千万大军。故,即使仅留一万人,还是太多了。我欲把那些要进入大坂城的、极度自负的浪人在城外一网打尽,除掉祸根。因此,你莫再纠缠移封一事,好生去劝秀赖母子,别让他们自寻死路。”
片桐且元战战兢兢问道:“那么,加封一万石的事情……”
“你多虑了,此事……自然会由将军裁断。”
“人心非是铁石,总有几分感情,我从心底里为丰臣氏将来担心,希望你把这些原原本本转达给秀赖母子。”
淀夫人还算知趣,当且元把家康的意思大略告诉她时,她感慨得泪如雨下。但是,众近臣与七手组起事的火焰业已漫卷开去,已非片桐且元所能阻止的了。
平素还算明事理的大野修理亮治长,此时几已变成昔日的石田三成。
在片桐且元眼中,关原合战时的三成就是败于固执己见。秀吉公归天之后,三成顿时失魂落魄。家康逐渐以实力掌得天下权柄,众武将则齐齐把不满发泄到三成身上,甚至到了意欲除之而后快的地步。不幸的是,唯一可庇护他的前田利家又故去。这样一来,三成就陷入了两难境地:要么自行隐退,要么借维护丰臣氏,自取灭亡。三成依照自己的性子选择了后者。
与当时的三成一样,现在的治长亦充满妄念。
大坂城内诸人,将治长视为淀夫人的面首,蔑视之极,让他逐渐失去理智,他亦越发焦躁。
关原合战刚结束,治长被家康遣回大坂时,还无这种情形。
“一切与淀夫人和秀赖公子无关,都是治部少辅和大谷刑部的固执造成……”他把家康的话传给了大坂,可以说,似是他给了大坂城一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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