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下火车上前看的时候,冯国璋知道这一次太幸运了。距离火车大约一百米外,一段铁路被炸的七零八落,扭曲的铁轨像麻花似的,碎石到处都是。这么一点距离,要不是火车司机反应及时,列车出轨的惨剧就会发生。
幸运归幸运,冯国璋意识到这一仗的麻烦大了,必须尽快赶到信阳,哪怕是走路。
20日这一天,对于段祺瑞而言实在是糟糕透了,坏消息接二连三。京汉线多出遭到破坏,电报线路也惨遭毒手。中午的时候,骑马赶来的信使带来了更坏的消息,蒋百里率部向汝河防线发动了猛烈的攻击。王占元在信中称:敌以数十门大口径火炮猛烈轰击,武祥帧之混成三十九旅未接敌已先损数百人。职部已令第四协增援,并令伍部发动反击。
段祺瑞接到这消息,不禁抚胸庆幸,对徐树铮道:“又铮立功了,要不是你建议把武祥帧派过去,王占元部危险了。蒋百里部有配有重炮,这说明方扶国是以北面集团为主。”
徐树铮冲到地图跟前注视了一段时间后,回头狠狠的一拳砸在地图上,大声了:“立刻电令曹锟部火速南下,命令陈光远,放弃孝感,退至至信阳,武胜关交给地十一混成协来防守。这样我们就可以集中主力,打击方扶国的主力兵团。”
“北面的电报线路还在抢修中,先给陈光远下令吧。”段祺瑞对徐树铮可谓言听计从。尤其是确定蒋百里带有大量重炮的时候,更是毫不犹豫的做了决断。
徐树铮又道:“现在的关键是看王占元的,他要是顶不住蒋百里的猛攻,一切都是扯淡。我立刻带一个协的援兵赶过去,没有足够的兵力,无法拖住蒋百里集团。”
段祺瑞道:“先等一下,陈光远的回电到了再说。部队可以先准备下去。”
陈光远的回电半个小时后来了,电报称:“安徽军先头部队,已经进抵孝感外头十里处。现在撤退,大量物资无法及时转运不说,安徽军长于尾随追击。恐难以全身而退。不如固守孝感,以求对敌之大量杀伤,待敌疲惫再退不迟。”
徐树铮气的把电报撕个粉碎,怒道:“陈光远混蛋,不救汉阳已经是抗命,这一次又不肯放弃孝感,他想干什么?”
段祺瑞阴沉着脸不说话,半晌才冒出一句:“冯华甫怎么还不到?”
徐树铮一愣,满腔怒火顿时被泼了一瓢冰水。
冯国璋还没到,王占元的第二个信使到了。信中称:武祥帧部发动有力之反击,与敌于汝河岸边激战一个小时,未能达到打退敌军之目的。职部已命第四协进行第二次反击,现正准备中。
这又是一个坏消息,看起来是没达到目的。实际上两人都知道,渡河作战的关键,就是强渡的那一段时间,不能在两到三个小时内把敌人打下河,接下来的仗越难打。
王占元赶到武祥帧的指挥部时,看见的是一张阴沉的能下雨的脸。武祥帧心里的怨念不可谓不深重。远道而来被派上第一线,居然吃了头炮。可恨的是,这个王占元提供的情报不靠谱,说什么安徽绿皮的装备跟北洋军差不多。
结果一顿重炮下来,前沿阵地的数百官兵能活下来的不足一半。一个营给打残了,就这还没见着安徽绿皮长什么样呢。接下是下令反攻,说什么安徽绿皮过河之后,重炮会停止轰击,估计自身的过河部队的安全。这话倒也在理,武祥帧派出一个标的兵力,在第二镇炮兵的轰击后排出线性冲锋阵型,这可是日本人教的。
没想到这一反击又吃了大亏,安徽绿皮的重炮是没开火,架不住小炮多啊。那种声音凄惨小炮,跟催命鬼似的雨点一般往下掉。还有马克沁机枪,小小的一段阵地就布置了四挺,子弹不要钱么?这也就算了,还有一种大量装备安徽绿皮的连发枪,发出那种塔塔塔,节奏很强的声音。退下来的士兵都说,听到那个声音,即便是经验丰富的老兵被盯上也难逃一死。
一个标的反击上去,不到一个小时,被打了回来。伤亡二百多,直接倒在冲锋路上的就有一百多。这仗还怎么打?开战不到三个小时,一个营赔进去了。
“武兄,情况怎么样了?”王占元见了面自然客气的问一句,武祥帧是二十镇的协统,王占元可管不着他。要不是段祺瑞的意思,武祥帧未必愿意来增援自己。
武祥帧见他语气缓和,多少顺了一点气,叹息一声道:“鬼知道怎么打的?……。”接着一通说,王占元听了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的再问前沿的情况,获悉安徽军已经开始架浮桥,后续部队正在不断渡河时,王占元不禁暗道老子是运气好啊,不然顶在第一线的就是第二镇,得赔进去不少家底。
可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一点动作都没有,别说段祺瑞不答应,武祥帧都不能答应。再者,不能就这么让安徽绿皮过了河,这统制也别想干了,必须有所动作。
“来人,悬赏大洋每人一百块,组织敢死队。”王占元喊了一嗓子,武祥帧皱着眉头不说话,那意思别找我了。
第一次冲锋打退之后,老醉安让无恙,趴在战壕里,心道又过了一道坎。刚才发起攻击的这支北洋军,似乎战斗力也就那样。阵地上的兄弟,伤了三四个,阵亡的一个都没有。倒是边上阵地上的三排损失较大,北洋军炮兵也不是吃素的,打的也挺准的。匆忙之间战壕没修的太深,过河的时候排长掉河里的三排反应慢了些,算是吃了大亏。
第二批增援部队又是一个营过了河,浮桥已经架了三分之二,还有十几米就能完事的时候,头顶上的又传来了呼啸声。
“隐蔽!”老醉喊了一声,刚喊完一发炮弹就落在边上的战壕了,一个新兵被炸飞,一条断手落在身边,翻滚了几下。
默默的承受了十几分钟的炮击之后,北洋军的冲锋队形出现了。看意思没长记性,还是密集的线性战术往前推。区别是这一次的北洋军,似乎看上去要彪悍了许多,不少人帽子都没带,嗷嗷叫着往前冲。
老醉飞快的摸到附近一挺布伦机枪附近,交代机枪手道:“看见没有,冲在最前面那个傻大个,待会你先点了他。”
李逸风现在轻松多了,手下有两个营的步兵,迫击炮也过来了六七门。北洋军冲锋的模式一层不变,一千多号人排着直线队形往前冲,在李逸风这个教导队出身的旅长看来,这跟送死的区别不大。
“距离五百,迫击炮先伺候他们。”李逸风冷笑了一声,第一次反击其实是最危险的时候,北洋军没有在那个时候表现的更好一点,现在就更别指望了。
王占元紧张的看着战场上的变化,刚才的炮击没占着便宜,一个炮队被安徽绿皮的75炮进行了打击报复,报销了三门75炮。都是75炮,为啥好像他们的炮打的更远一点?射速好像也更快一些,王占元不是很理解,只能解释为安徽绿皮的训练比自己的炮兵好。
王占元庆幸的是安徽绿皮的重炮没有开火,不然一个炮标就剩不下几门炮了。
这时候的安徽炮兵第一师,已经开始收拾家当往后撤。程芝萱不是很理解,但这是命令,安徽军中命令必须执行。胆敢抗命者,轻者撤职,重者枪毙。无论级别高低。
程芝萱很想问问为什么?却没敢问。蒋方震不是方剑雄,双方的关系一般,加之蒋方震治军严谨,在执行军纪方面比大帅狠多了。前两天,几个原来合肥巡防营的兵跑了,被抓回来,蒋方震下令全部枪毙。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实际上狠着呢。
方剑雄没能去成孝感,因为发生了一些别的事情。处理完租界的事情后,方剑雄下令部队往孝感方向推进,随军出征时方剑雄被一行人拦了下来。
怎么说呢,这是一群女人,个个身穿湖北军的军装,人人手里都有家伙。方剑雄很快在拦路者中看见了尹家姐妹,她们应该是为首者。
“你就是方剑雄?”被拦下拉的方剑雄,被人这么问一句心里很失落,哥来了不止一天了,怎么还不认识哥?
上前抓住缰绳问话的,居然是一个看上去不错的美女。圆脸,肌肤白皙,个头只能说一般。并不符合下一个世纪的审美观,不过放在这个世纪初,身着军装的女性,你敢要求太高?
“我就是方剑雄!”无奈的做了回答,方剑雄翻身下马。居高临下的对女性说话,无疑不是什么太礼貌的行为。
“唐群英,同盟会员,女子敢死队长。”女子自报家门时拱手行礼,腰间居然插这两支盒子炮。双枪老太婆?不对不对,没这么老!
女子敢死队?方剑雄眉头皱了一下,看了一眼,果然有两三百女子身着军装站在不远处,不过这个队列有点乱就是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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