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皇室观灯楼四围的兵士们便立刻集结,簇拥着骑了高头大马的指挥使蔡将军,往黑衣人和内侍们奔跑的方向追去。
周妈妈心跳得和擂鼓一样,隐隐觉得恐惧异常。便只跟在那些追军身后。
前面那黑衣人拐进了一个观灯楼里,便不见了踪影。
那范家的观灯楼就是离皇室最近的一个,也正是那黑衣人消失的地方。
蔡将军不敢擅自搜范家的观灯楼,便禀报了皇帝。
明启帝腰上被横刺了一剑,伤口虽不深,却也是流了不少血。刚由御医处理了,腰上就扎得鼓鼓囊囊的,还有血迹露在外面,正满目不悦地坐在那里。
听了蔡将军的禀报,明启帝便站起来。
内侍张让赶紧过来扶住了皇帝,又道:“陛下何必动气。若是蔡将军不敢捋虎须,洒家可以陪着陛下一起过去。--那镇国公再跋扈,也不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明启帝闻言,看了张让一眼。
张让便微微点头。
明启帝颔首:“也罢。朕要不亲去,那镇国公也不会心服口服。”
一群人就簇拥着明启帝,前后都由兵士开道,浩浩荡荡地往镇国公范家的观灯楼行去。
周妈妈之前看见黑衣人逃去的方向,心里就直打鼓。便找了时机,早早先溜回了范家的观灯楼,找到镇国公范朝晖,将她今日在外所见,尽皆禀了。
范朝晖立时觉得有诈,便正要下令让人扯查观灯楼里的所有人等,外面已经有人高声通报:“陛下驾到”
范家的人无法,只好让女眷都留在楼上,男人们就都和镇国公一起,候在楼下的大厅里。谢顺平死活不愿象个娘们儿一样躲在楼上,范朝晖也就随他去。
这边明启帝就在内侍和兵士的簇拥下进了范家的观灯楼。
那蔡将军就拱手道:“鄙将执行公务,还望镇国公海涵。”
范朝晖先对明启帝行礼:“见过陛下。”又转头问蔡将军道:“不知蔡将军有何公务,要到范某家里执行?”
蔡将军便道:“今日有人行刺陛下。陛下现在还有伤在身。”
范朝晖只瞥了一眼明启帝包扎得硕大的伤处,便躬身道:“陛下受伤了?--真是辛苦了。”
明启帝按捺住怒气,忽略掉范朝晖语气里的嘲讽与不敬,只看向了内侍张让。
内侍张让便上前一步,尖着嗓子道:“镇国公不必逞口舌之快。如今刺客在逃,有人看见是躲到了镇国公的楼里。还望镇国公莫要见怪。让蔡将军的人搜一搜,自是能清者自清”说完就一挥手道:“给我搜”
“且慢”范朝晖如雷霆般的声音响起,只吓了众人一跳。
“何事?”明启帝脸色不豫。
范朝晖便躬身道:“陛下,行刺一事,乃是抄家灭族的大罪。下官认为,不能就听一人所言,便认定那刺客就在这楼里。--若是刺客其实是躲在别处,那在此处耽搁,岂不是浪费时间,给刺客充裕的时间逃逸?”
“你待如何?”却是内侍张让不耐烦的声音。
范朝晖压住心头的怒火,只望着明启帝道:“臣以为,陛下现在应该封锁这流云河堤上的通道,一个人都不许进,一个人也都不许出。然后挨家挨户,逐个盘查。方能没有遗漏,找到那刺客所在。”
明启帝迟疑,就又看了那内侍张让一眼。
张让见范朝晖果然扎手,便只好咳嗽两声,就要说话。
就见一个黑衣人就从旁边一扇门里滚落出来。
明启帝带来的人一看,都大叫“刺客在这里”便要上前将他拿住。
谁知那黑衣人却挣扎着跪下来,对着范朝晖的方向重重磕了一个头,道:“主公,小人无能,未能完成主公交付的重任。--小人贱命一条,不值得主公为了小人得罪所有的人。主公知遇之恩,小人来世再报”说完,便抽出腰间银剑,自己抹了脖子。
众人看见,转眼间,刺客便血溅三尺,俱都愕然。
明启帝就痛心疾首道:“镇国公,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楼上的范太夫人听见楼下风云突变,眼看范家一场抄家灭族的大祸就要压来,薄薄的嘴唇更是抿成一条线,双手紧紧抓住腰上挂着的一块玉佩。
程氏更是心慌,却是从未料到,范家还有这样危若累卵的一天。
安氏只紧紧抱住了则哥儿,打定了主意,无论怎样,也要护住这个孩子。
而楼下的范朝晖却只面无表情地看着明启帝那边的鼓噪不堪,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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