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半年前吴阿姨就在越洋电话里给童佳说过这事。长春红旗街改造,临近的旧楼都划在拆迁范围内,当地拆迁办根据之前童佳购买房屋时留下的固定电话,联系到吴阿姨这里。
之前童佳的态度比较明确,她了解到她那一带是改造工程以外的区域,只是有其他开发商得到消息,想要借着改造提前买下这块地开发成商业地产,而她不卖。
不过那是半年前,那个时候她心里还有念想,还有期盼,还向往着有朝一日那个男人会出现在那里。
现在不一样了,那男人在榕城混得风生水起,有楼有房有自己的事业,怎么可能再回到那个破筒子楼。
吴阿姨以为她还是之前的决定,刚想说那我和他们说我们不卖,没想到童佳先发话了,他们提补偿办法了吗?
吴阿姨一惊,却也老老实实回答她:说了,按市价一赔三。
她看着童佳的表情。童佳沉默着,过了一会儿问吴阿姨:你帮我问一下,我房产证不见了,要怎么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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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周,远在榕城的林竞尧过得极其忙碌与混乱。
那天他驱车前往童佳的住处,抵达时已经过了夜里十点。小洋楼被一片漆黑笼罩,内部几乎没什么灯光漏出来。
林竞尧绕到童佳住的那间窗外,掰了掰,窗竟然合得死紧。他又凑上去往里探,童佳有坏习惯,在家喜欢电视机电灯大开,把屋里弄得亮敞,现下屋里黑漆漆的一片,不像有人住的样子。他在窗下等了一小时,不见人来,蚊子包到咬了不少。
后来开了手机,想给童佳发消息问问,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她现在的电话。这事怪不了谁,之前他刻意避着她,是孙诚和梁开轮着联系的,他压根不清楚。
所以说装过头了就有点自食其果,想要见的时候恰恰就见不到了。
后来几天太古坊解禁,生意重新调整,自然忙到抽不出时间去找童佳。等过了三天有时间了,再去,被告知童佳住的那幢小洋楼已经退租了。
林竞尧一个人站在小洋楼的门厅里,望着一室的空荡,心里不免也缺了一块,总觉得自己失去了什么。那种空落感以前也有,五年前,他离开他和童佳住的那间筒子楼,关门前的那一刻也是那种感觉。现在同样,再来了一次。不过这次又有点不同,上次是无力,他无力承担之后或许会遇到的后果。而这次似乎有种不甘,更多的是不愿与不舍。
他有种预感,如果这次再错过,他或许再无机会和童佳交集。
铃声清脆响起,急促紧张,一丝不让。
林竞尧接起电话,那头是梁开的声音:哥,船找到了。
他问:在哪?
梁开给了个地址,是离奥山码头浮港不远的一处临时泊船地。他看了看地址,还有梁开发来的照片,让梁开先去码头等自己。
车开到奥山用了四十分钟,天空下着细密的小雨,林竞尧从车上下来没拿伞,直奔和梁开约的地点。
那地方除了梁开在,另外聚集了四五个兄弟,发现船的那一个也在,梁开把他叫到跟前,让他给林竞尧再说明一下情况。
他说:早上照例出海寻一圈,后来船开了没多久就有问题,往回走的时候先到的临时泊船地,想找工人来修,没想到上岸瞧见林哥你的船了。
林竞尧问:船呢?现在停哪?
那人指了指最里头一个小码头。
林竞尧往他指的方向走,梁开和其他几个见状紧跟了过去。
临时的码头船也不少,可能因为台风过后又是下雨,于是所有船家就干脆把船继续栓在这里。林竞尧那艘比较靠外,得跨几艘同样的船才能到。
他在甲板间跳过,上了自己的那艘前前后后查看。没有打斗的痕迹,也没怎么被破坏,一切就和之前他驾驶时一样。唯一的差别就是船舱窗户那里有点渗水,操控台上留了一大滩水渍。他再往舱底下走,电路跳闸了,点不了灯,后面有个小弟递过手电筒给他,他让人都留在甲板,自己下去又查看了一遍。
没多久他上来了,合着嘴唇脸色很一般。
梁开问他怎样?
他看梁开的时候眼神还是那种冷冷的,但嘴角动了动,对着梁开略微点了点头。
梁开瞬间懂他意思,没明问,转头让兄弟们先下船,让大伙一会去酒楼锉一顿,还说要好好奖励发现船的那一个。
这下几个兄弟闹开了,互相调侃,说那小子运气好。他挠挠头,告诉他们:还真是运气好,要不是自己的船正好擦过,还不会发现呢。
几个人吵着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林哥的船船号被人重新刷了漆,原来的船号遮了,所以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这次因为台风,浪大雨急,又好几艘捆一起,难免有擦撞。那漆是新上的,不牢,水一泡就掉了皮,露了原来的字号出来他才得以发现。
他说完,看林竞尧。
林竞尧早就因为他的一席话跳到另一艘船头看自己的船,还真是如他所说,掉了一大块漆露了里头原本的船号出来。只是新刷的漆还有些未掉尽,留了几个字在海面上随着波浪,上下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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