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岱安神色不变,“既如此,草民还是那句话:玉佩乃草民祖上所传。”
魏典闻言,抬头瞧瞧躺在椅子上神色漫不经心的王琳,沉思片刻,才道:“若是别人赠与你,只管道来,不必担忧牵连,大理寺从不冤无辜之人。我们今日也不算堂审,问什么你便答什么,若还是一问三不知,别怪大理寺法不容情,将你羁押。”
林岱安固执得像一块顽石,再次摇头道:“玉佩乃草民祖上所传,非他人所赠。”
王琳不知在想什么,不住地上下打量林岱安。
片刻后,王琳忽地低笑一声,“若你说是别人赠与你,或者你意外捡来,不就能脱罪?为何如此冥顽不灵?”
林岱安道:“草民虽冤,但谢小姐死得更冤,若草民只顾自己脱罪,误导案情,岂不等同包庇凶手?说不定,凶手此刻就潜藏在这京城里,正在看两位大人的笑话呢!”
王琳的神情陡然变得冷峻,令人望而生畏。
他站起身,踱步至林岱安身边,冷笑一声,“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说,凶手杀了人,还敢在这天子脚下的皇城,在王家、谢家的眼皮子底下逍遥?”
林岱安却无一丝一毫惧怕的模样,他抬眼直视王琳,“草民曾与谢二小姐有过一面之缘。谢二小姐武艺超群,不是寻常那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柔弱女子,怎会轻易被人下了迷药?草民斗胆猜测,那凶手是谢二小姐旧识,谢二小姐对他不曾防备,才中了圈套。”
谢二小姐自小在京城长大,头一次南下祭祖就出了事。
林岱安言下之意,这旧识自然也是在京城的旧识。
魏典脸色微变,偷眼去瞧王琳,果然,王琳的神色更加难看,冷峻得像冻了一层冰。
毕竟,谢二小姐出身不凡,能与她称得上旧识的,统共也没几个。
而王琳,又是首当其冲的一个。
当年谢大小姐还未出事时,王琳与谢二小姐还常常一道骑马出猎,甚至还被皇帝出言赞过,玩笑要给二人定下婚事,叫王谢两家亲上加亲。
想到这里,魏典不禁开始心里打鼓。
毕竟,那玉佩,王琳的确也有一块。
虽说是赏给了一个歌女,人证物证都能证他清白,但京城里的贵公子们想要做点什么事,自然是不会亲自出手。
但哪怕借魏典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审问王琳。
再说,王琳近年来似乎风头一转,开始偏好美少年,不大像是能为儿女私情做出这等事的人。
王琳全然不知他已被大理寺卿怀疑了一遭,在大厅里来回踱步,冷着脸思索。
魏典再次咳了咳,开口问林岱安:“大理寺收到宋州官差送来的卷宗,你是第一案发现场人,也是报案人,可有此事?”
林岱安点头:“草民在宋州,拜宋濂先生为师,宋先生接到谢二小姐回乡祭祖的书信,吩咐草民去接应谢二小姐,辅助她祭祖事宜。只是……”
“只是没想到,草民到时,谢二小姐已遭遇不测。”
王琳听闻,忽地停下脚步,神色颇为意外地挑起眉,“宋濂?可是前朝太子太傅宋濂?”
魏典也是神色一震。
宋太傅是前朝太子之师,只是后来燕王谋逆,太子被燕王杀死,皇位落在了先皇的小儿子、当今陛下身上。
殷宁皇帝登基后,宋太傅便退隐,后来陛下也曾派人去请,却听说宋太傅云游去了,不知行踪。
殷宁皇帝还几番感叹,大为惋惜。
原来人竟就在祖籍宋州?
王琳道:“你既然是宋太傅的学生,为何不早说?”
林岱安却嗤笑一声,“说了又如何?草民见谢二小姐被害,便去报官,县令大人不敢接案,报到宋州知府,知府大人一边查探线索,一边派人来京城请谢丞相认尸。谁知……。”
谁知,宋州知府查到,那封信上的笔迹,与王琅的笔迹,可说是一般无二,难以分辨,而迷药,就下在那墨汁里。且那墨汁与信纸上的腊封,都非寻常,而是海城特产,听闻王大公子王琅就在海城,谢二小姐估计也因着那墨汁与腊封,更以为是王琅亲笔。由此可见,凶手思虑周密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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