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她听见稚嫩的歌声,扭头一看,一群瘦巴巴的小孩凑在一起,唱着童谣。
唱的是什么,蔡微月听不懂,但从小孩们渴望的表情可以猜出,应该是在祝愿着什么吧。
“陆以观,凡人都是这样子的吗?”蔡微月忽然低声问道。
弱小,但生命格外顽强。
躲在收魂幡休息的陆以观传出声音:“是,也不全是。”
“你只是瞧见了最糟糕的一种,虽然大多数人活的都很苦,但其实也没那么苦,因为他们总能在苦厄之中,寻得生存的希望。”陆以观感叹,“比如那群小孩,比如那个哑巴先生……”
想起那位瘦骨嶙峋的青年,蔡微月不免有些触动。
经过她的观察,这村子里都是一群老弱病残,壮年几乎很少,她不知道村子曾经经历过什么。
但在内有瘟疫,外有马匪的情况下,居然能带着商队从外面带着回药材和食物,就算没有她的出现,她想,那位叫做池思的青年,也会有办法将东西全部带回村子。
蔡微月有些佩服这样的人。
她从村尾转到村头,将村子里的地形全部都熟悉一遍,什么都没发现,她也不着急,慢悠悠地来到药堂。
药堂里人满为患,感染瘟疫的人全都躺在地上,连行走的地方几乎都没有,他们在地上呻吟哀嚎,可蔡微月一眼便瞧见人群之中的池思。
也不是他多显眼,在灰扑扑的长袍之下,所有人都显得那么黯淡无光,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一个人。
池思正弯腰查看着躺在地上的病人,病人支支吾吾地说了什么,旁边的小少年连忙打着手语,随后池思立即抓药,让人当即煎药,紧接着就去查看下一个病人,根本得不到一丝喘息。
……蔡微月转身离去,并没有多做停留。
池思就这么坚持到晚上,小少年端来一碗稀饭,他也只是笑笑,随意吃了几口,便让小少年去休息,而他点燃半截蜡烛,坐在药堂里翻阅医书,寻找着治疗瘟疫的方法。
夜深人静之际,蔡微月拎着水缸路过的时候,发现池思在药堂里配药,等她从旱井打完水回来,池思还在药堂里,只不过这一次,他在煎药。
蔡微月将水缸放在外面,轻松地跳上药堂的屋顶,坐在上面,瞧着池思的一举一动。
枯瘦的青年手里握着一把破扇子,轻轻地扇着风,仔细地瞧着火候,时不时地闷咳几声,并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寂静的晚上就只有病人和药罐能发出些许声音。
药很快就煎好了,池思将药倒在碗里,轻轻地吹了几下,然后一饮而尽。
没过多久,他开始全身发抖,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又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缓过来了,扶着桌子慢慢地爬起来,满脸都是汗,回到药堂里面,拿出纸笔在记录着什么。
紧接着他又开始煎药……
蔡微月看得心惊肉跳,他这是在以身试药!他疯了吗?
就在他再次煎好药,准备喝下去的时候,蔡微月看不下去了,她从屋顶跳下,握住池思的手夺走那碗药,低声道:“别喝了,你会死的!”
说完又想起他听不见,不免有些懊恼。
池思愣愣地看着眼前忽然出现的少女,目光下移,瞧见小舒的衣物,当即知晓蔡微月的身份。
他轻柔地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了两步,对着蔡微月鞠躬。
蔡微月扭头拿了张纸笔,刷刷地写下一行字:“你不要命了?”
池思一愣,随后接过纸笔:“恩人,您不用担心,我算好了分量,不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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