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已久的端王突然归来,甚至公然出现在北境。就在众人暗自揣测越帝会怎么对待这个兄弟的时候,端王将一纸奏书递到了临安,随书附上成摞的信件,密密麻麻全是淮阳官吏贪污腐败,勾结晋人侵吞朝廷赈灾款的证据。
见到奏折之后,越帝不但不问责端王,反倒龙颜震怒,以雷霆手段将此案所涉官员抄家的抄家,下天牢的下天牢,几乎将整个朝廷清洗了一遍。
一连数月,市口的地上都是贪官砍头时喷出的血,衙役用水泼洗几天都不曾冲尽。临安城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自此,朝野内外终于知晓,所谓叛逃,不过是皇帝和端王联手做的一个局,为的正是暗中潜入北晋,调查淮阳贪腐案的来龙去脉。
另说那淮阳郡守,原来是高家的亲信,虽然事发之前,高逢敏锐地察觉端倪,将罪责全部推给早就准备好的替罪羊,从清洗中逃过一劫。但此举亦是走投无路下的断尾求生,失去淮阳这块肥肉后,高家如同自断一臂,元气大伤。
经此大案后,朝中有识之士隐隐嗅到了风雨来临前的气息——越帝这番动作,竟像是要对自己的母族动刀了。
……
淮阳一事,牵涉各方,总有许多越帝不便出面的时候。
端王和他麾下的十二部就如这把趁手的刀,替皇帝攘除奸凶,荡平施政路上的阻碍。
萧元景前些日子刚去过南方,昨夜才带着戌部回沂郡王府。
管家将他的疲倦看在眼里,欲言又止了好几番,最后还是没有劝出口。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王爷从北晋回来之后,好像与从前不太一样了。
过去还在沂郡的时候,他性子虽然冷淡些,但总归有活人气,也会与戌部的大人们玩笑,这会儿却像是什么都不关心了一样。
医师看了看路上飘落的雪花,说:“沂郡总归不适合养病,等来年开春,不如劝王爷回临安去。”
管家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他觉得萧元景未必愿意回去。
于是他含糊道:“我改日再同王爷说说吧。”
将医师送走之后,管家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琢磨着要怎么让厨房翻着花样做些点心,让王爷心情好一点。即将关上大门时,远远地瞧见前头大路上来了几辆马车。
沂郡这地界,除了达官贵人,少有乘马车出行的。他以为是当地的高官来拜访萧元景,正要细看,下一秒忽然瞧见了车上下来的人,瞬间讶然失去了语言能力。
……
请脉的医师离开后,萧元景独自在房中坐了片刻。
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睡过整觉,一面是这几个月一直在四处奔波,不能好好休息,另一面是一睡着就会魇住,常常坐着犯困,闭眼不过多久就被梦境惊醒。
那柄从北晋带回来的红玉匕首就放在卧房的桌案上,锋利光洁如新。
萧元景睡不着的时候,时常抽刀对月,指腹出神地摩挲刃面,打发过漫长无聊的晚上。
如今外头天光敞亮,他酝酿睡意未果,只好无奈地披衣站起来,打算拢上狐裘,去雪景里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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