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棋盘之上走势依然极为明显。
紫衣老者的棋路如同大军对垒般堂堂正正,步步为营,布局深远,看似以力相争,却又不失精巧,每走一步,必是有着明确目的和无数后手,中路强势,又善于一目一目的官子之战,所持的白子在中间已然形成一条长龙,无法拘束,似要将周围的黑子一一吞食干净。
而黑衣老人的棋路却是极为诡谲,明明走到的五子连星之局,却偏偏在棋盘四周囤积大量棋子,虽善于局部方寸之间的争斗,攻击又狠又猛,却是少了一种大局之观,刚开始还凭着锐利的攻势占尽上风,但白子长龙形成之后,却已是败相已成。
以棋观人,两相比较,黑衣老者无疑是落入了下乘。
当黑衣老者又挣扎了几步之后,终于将手中棋子丢下,叹息道:“后生可畏,我输了。”
紫衣老者笑着说道:“哪里敢与前辈相比。晚辈侥幸,前辈承让罢了。”
黑衣老者摇了摇头,说道:“你的棋路甚好,虽然看似都是最平常最普通的招式,但这种步步为营的招式往往却是最难破去的。不为对手所动,不为一时失利所移,只是见招拆招。当大势已成之后,却是无人可挡了。”
紫衣老者却说道:“前辈说笑了。在晚辈看来,围棋之道,本无胜负之分。黑白双方各有对策,圈化地盘,虽然期间互有争斗,但无论是白子吃黑子,又或者黑子吃白子,最终无论是白子数目占优,还是黑子数目占优,但当一盘棋结束之后,黑白双方依然在这棋盘之上,谁也没输。就拿这盘棋来讲,前辈的黑子虽然输给了晚辈几目,但在这边缘之处,依然有着黑子的存在空间,不是吗?”
黑衣老者沉思了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黑子其实有一些存在的空间,对它们而言也就够了。只是,毕竟白子势大,占着优势,这盘棋局结束了,谁又能知道在下一盘棋里,白子会不会对黑子赶尽杀绝呢?一盘棋里到了最后只剩下白子,这种情况虽然少见,但未必不会发生。更何况,持白子之人,如果真能将棋盘上的黑子赶尽杀绝,也是一件可炫耀的事情,记入史书之中,流芳百世呢。”
紫衣老者笑着说道:“如果晚辈没记错的话,这盘棋已经下了整整二十天了吧?二十天的费心劳力,实在是让持白子者疲惫不堪,虽然能再下一盘棋,并胜之,但毕竟太累了。如果持黑子者不相邀,持白子者在短时间内绝对会不主动提及在下一盘的事情的。有这段时间,持黑子者多多练习棋艺,或者能让持白子者心有顾忌,因为不能稳胜而愈加延后下一盘棋的时间也说不定。”
“时间虽然延后,但黑白双方,究竟是要再下一盘啊。”
“既然有围棋存在,围棋之中有黑白两种棋子,它们就一定要争斗下去,这是两种棋子的宿命,不是吗?”
“是啊,这么说,能延迟一段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白子休养生息,黑子也有了生存空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黑衣老者点头道。
“前辈果然通达,竟然就这么就悟了。”
紫衣老者说完之后,就站起身来,躬身对着黑衣老者说道:“晚辈冒昧来访,打扰了前辈这么长的时间。正道联盟那边还另有要事需要晚辈处理,想必前辈也是这样,晚辈不再打扰,这就去了。”
“紫真道友,一路走好。”
这两名老者,紫衣者是紫真仙人,而黑衣老者,却正是钟家老祖钟馗。
钟家老祖看着紫真仙人腾云远去,片刻之间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之中,突然冷哼一声。
转过头去,却发现在紫真仙人原先所在的位置上,一名中年文士正静静地坐着,另有一名冷漠少女站在中年文士身后。
中年文士身上没有丝毫的气势,却是给人一种极为奇异的感觉,似乎眼前之人并非真实存在般。阳光照耀下,中年文士的身影也是有些恍惚之感,仿佛只是投放于此处的虚影,但中年文士此时手捻黑子,却又显示他确实是真实存在着。
“前辈为何要留一手呢?”
中年文士笑着问道。
说话间,中年文士将手中黑子放入棋盘某处,棋盘上的形式顿时大变,白子所形成的长龙虽然依旧强大,但聚集在棋盘四周的黑子却是连成了一片,形成一张黑色大网,将白色长龙包围了起来。虽然还说不清白龙和黑网究竟谁强,但形势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白子占据着绝对优势。
“这样一来,就算赢不了白子,但黑子所希望得到的生存空间,却也会更多一些呢。”
中年文士笑吟吟地说道。
黑衣老者直盯着中年文士打量个不停,片刻之后,缓缓开口道:“有时候,我很容易把你当成张虚圣,你们两个实在很像。”
第四十三章.相逢(上).
“有时候,我很容易把你当成张虚圣,你们两个实在很像。”
钟家老祖缓缓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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