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们滚开!别再拍了!”见记者们围堵不去,顾景臣烦躁地夺过一人的摄像机扔了出去。他心里乱成了一团,随时可能因此而倒下,那些记者却从来不懂为别人留余地,只要新闻足够劲爆足够吸引人眼球,他们便会咬住不放。
明明是血腥的杀人案,若是设身处地地想想,应该会明白当事人亲属的痛苦,这种明目张胆地拍摄采访,是对他们的二次伤害,为什么他们像个冷血动物似的还能发问、还能继续往他的伤口上撒盐?
但……
顾景臣忽然想到,他其实并不算简宁的亲属,所以记者们只顾着探听他同死去的简宁的关系,希望以此来找到话题,他们怎么会以为他心痛如绞?又怎么会以为简宁是他的挚爱?
没有人知道,没有人理解,没有人因此同情他的痛楚。
记者们因为被砸了摄像机而有些胆怯,毕竟以顾四少的身份地位,想要秋后算账并不是难事,那些摄像机和话筒上的媒体标志,逮住谁都有可能成为被枪打的出头鸟。
所以,在顾景臣再次发怒之前,记者居然收敛了不少,不约而同地往旁边站了站,也不发问了,却仍旧不忘摄像。
然而,即使没有记者们的阻拦,顾景臣想要进去见到简母也不是那么容易,警方为了保护证人和当事人,对来访人员采取了严格的审查,顾景臣被拦在了外面。
“顾先生,不好意思,公事公办,请问你跟被害人的关系?”警方义正言辞地问道。
“……”顾景臣被这个问问得噎住,关系这个词,应该是具有法律意义的,比如父母、子女、配偶,简宁既不是他的妻子,也不是他的女朋友,无论是从法律层面还是道德层面的约定俗成,他和简宁其实没有关系。
警方工作人员见他迟疑了答不出,无奈道:“抱歉了顾先生,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我不能让你进去。”大约是碍于顾景臣的身份,那工作人员又提议道:“或者,我帮你进去问问简夫人?她如果愿意见你,我们才可以通融,如果她不愿意,那顾先生就只好回去了。您看这样行吗?”
顾景臣没有办法了,只得木讷地点头,张了张口,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请你转告沈阿姨,我是从小跟宁宁一起长大的顾小四……”
那警方工作人员微微挑了挑眉,对于这种称呼,他有疑问,却不能问,这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便点点头道:“好,我会转达的。顾先生请稍等一会儿。”
等那人进去后,顾景臣还站在外面,他不确定简母是否还认识他,自从简宁十五岁那年举家搬到了s市,他便再没跟简家叔叔阿姨打过交道。甚至他跟简宁的交往,也止于地下,是并不曾公开的秘密。
简母应该不会知道他们谈过,那么,她对他的印象,应该也就只是当年同在军区大院那会儿,他跟简宁,在所有人面前可以提起的关系,仅仅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呵呵,多可笑,那些纠缠和痛楚,都随着简宁的死,埋在了地下,成了永恒的秘密。
“顾先生,简夫人请您进去。”
顾景臣并没有等很久,那人已经回来了,转达了简母的话。
不论简母是因为他的那句话才让他进去,还是因为她还记得他,似乎都不重要了。
获得了当事人的许可,顾景臣被放行,跟着工作人员一起,穿过了院落,进了简母目前的住所。
一路上有好几个警方的工作人员戒备地看着他,直到入了最里面一间客房,带路的工作人员敲了两声门,随后将门把拧开,将顾景臣让了进去。
只见简母沈佩佩端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台平板电脑,开着的页是某门户站的新闻中心。
简母沈佩佩舞蹈演员出身,在舞蹈界颇有威望,尽管她此刻憔悴不堪身形消瘦,却掩盖不住她的优雅气质,坐姿端正而高贵,而她的那双眼睛,直直地望向顾景臣……
从来的路上,顾景臣一直在想,见到了简母时应该说些什么,可是一触及简母的眼神,万千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半个字都吐不出了。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可以理解他伤痛的人,大约就是简母了,她失去了女儿和丈夫,而他失去了挚爱。
然而,简母也并不理解他,他像个暗恋了许久的恶徒,做尽了坏事,在简宁死后迫切地想要得到认同,想要告诉许多人,那个死去的女人是我的爱人,而我不是个东西,未曾保护好她。
“沈阿姨。”顾景臣总算憋出了三个字,叫了简母一声。
简母的目光未曾柔和半分,也没有谴责或憎恶,只是受尽了苦难后的平静:“你来做什么?”
“我……”顾景臣说不出来,这是他早已料到的会被提问的问题,他却在这第一个问题上就败下了阵来。
“我是想来看看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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