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臻也不计较,兰杜便兰杜吧,踱到桌前坐下,漂亮的手指端起茶盅放到唇边微抿了一口,状似不经意道,“不知路大人与你沾着什么亲?”
毋望头脑比较单纯,没有他那样多的弯弯绕,直言不讳道,“他同我也没什么亲,不过是慎行的姨表叔罢了,我是跟着慎行这么叫的。”
臻大爷作恍然大悟状,轻轻挑了挑眉,嘴上只道,“原来如此。”暗地里开始醋海翻腾,看来什么六叔也不是善碴儿,伤得半死还有闲情和他的女人眉来眼去,原想他们不过是亲戚的情分,谁知竟是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也怪自己大意。手里的探哨全派到各地去了,心想她安顿下来了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自己人手又不够使,再说整日监视她,若叫她知道了也不好,谁知一疏忽冒出个六叔来,这还了得?
毋望拍了拍衣裳道,“我去瞧瞧他吧,这回伤得这样重都是因我而起,我心里愧得很。”
裴臻懒懒道,“这会子他还没醒呢,等醒了自然有人来回的,我再同你一道过去。”
话音甫落门外有人通报道,“主上,路大人醒了。”
裴臻咬了咬牙道,“路大人底子不赖,醒得倒挺快。”
毋望早已奔出房门去了,到了路知遥床前,见他面色惨白,嘴唇也没了颜色,鼻子一酸,眼里的泪莹然欲落。路知遥听见脚步声,长长的睫毛微动了动,做了个口型,“水……”
毋望忙上前倒了茶要喂他,无奈他被裴臻包得像个粽子,又因肩上有伤动不得,便对门口的暗卫道,“劳你叫伙计送个勺子来。”
那暗卫躬身道是,毋望见他脖颈都裸露在外面也无人看管,心里有些不快,伸手给他掖好,坐到他床沿道,“六叔,可还疼得厉害?”
路知遥道,“那郎中勒得太紧,我有些喘不上气儿来。”想是才刚昏死过去,并未看清是谁替他包扎的。
“勒得不紧怎么止血?”才进来的裴臻听了这话气得血不归经,遂没好气儿地沉声一哼。
路知遥费力眯眼看去,只见一个松竹般的身影抱胸倚门站着,穿一席白衫,头上戴着掐丝的金冠,脖颈间围着银鼠皮的领围,衬得那脸竟如雪一般的白。路知遥心想世间也有如此绝色的男子吗,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又见来往的这群黑衣人各个悄无声息,想必就是明月暗卫,那这个细皮嫩肉的定是明月君无疑了,权谋之士就该长得这样吗?难怪要藏头露尾?他酸酸地想,要是换作是他也没脸见人,这等样貌唬谁啊?
暗卫叫了声夫人,双手呈上勺子,恭敬一揖便退下了,毋望一勺一勺的喂他喝水,他胸口闷疼,哀伤地意识到他再也没有什么可为她做的了,明月君到了,他就该功成身退了。瞧瞧他们两人还真般配,头前还担心送她羊入虎口,如今还有什么放不开的,至少这小子的皮囊是一等一的。
裴臻面上似有不耐,皱着眉道,“路大人喝了水便歇息吧,明儿就要启程往北平的。”
路知遥不应,只拿眼打量他,他眼眸浓黑,这种人身上天生透出一种疏离来,并不是个好相处的,他又看看毋望,沙哑着嗓子道,“春儿,可曾伤着你?”
裴臻听得火直蹿起来,春儿也是他能叫的?想发作,到底还是憋住了。这会子闹她定要护着他,况且他还在床上躺着,倒显得自己小肚鸡肠,还是等他康复了再收拾不迟,便握了握拳勉强隐忍了。
毋望摇头道,“幸好裴公子来得快,并没有伤着。”
路知遥闭眼微喘了会子,毋望又探他额头,回头惊道,“公子……兰杜,六叔怎么又烧起来了?”
裴臻提了半边嘴角道,“我又得了个雅号叫公子兰杜吗?”一面似笑非笑缓步过来给路知遥搭脉,磨磨蹭蹭道,“无妨,湿热未除,又添新伤,不烧才怪。”
毋望道,“他这样明日是断不能走的,一路颠簸岂不要了他的命吗?”
裴臻考虑了一下,回程确实也没这么赶,便颔首恩赐似的道,“那便再歇一日吧,省得你又说我是小人。”语毕扬声喊道,“杨亭舟。”
杨亭舟探头探脑的进来,垂手听吩咐。
裴臻斜了路知遥一眼道,“路大人就交给你照顾了。”
杨亭舟会意,又顾忌毋望,喏喏道,“夫人……”
裴臻故意清了清嗓子道,“夫人是女孩儿家,照顾爷们儿多有不便,后头的事你看着办吧。”拉了毋望道,“换身女儿衣裳去,穿成这样叫人以为爷娶了个小倌儿呢!至于路大人,还是少说话多将养吧,这样伤口好得快些。”
毋望不放心,隔了他的手道,“六叔,你可饿吗?我到柜上要碗粥来喂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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