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在本以为一切都和前世不同时,他们竟会仍如前世那样,还是不得善终。
那么我的命运,是否也仍旧逃不过正值盛年,却被一杯毒酒赐死?
更让我慌乱害怕、心中不安的是,卫恒竟然又对我有所隐瞒。
前世我们会成一对怨偶,便是因为彼此有话都藏在心里,不肯对对方明言之故。
重活一世,我和他也都意识到了彼此这不足之处,在经历种种波折敞开心扉之后,几乎已对对方再无丝毫隐瞒。
可也只是几乎而已,我能隐约察觉得到,在他心底最深处,仍有一些隐秘心绪不愿同我提及。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对我隐瞒姨母和卫玟坠崖失踪之事,也不愿告诉我卫玟究竟口出了何等狂言,冒犯于他。
他怪我对他起了见疑之意,可难道他便不曾对我生出疑心吗?
我明明是今日才无意中得知姨母他们失踪的消息,可是听他话中之意,竟是怀疑我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同他说什么为了早些怀上孩子,房事当不可过于频繁的话,拒绝他的求欢。
那一瞬间,我只觉心头困倦得厉害。我和他好容易走到今天,却不想,在他心里,仍是有一点心结未解,否则他不会因这心魔又对我生出误会来。
可是我再一细思,又觉出有些不对来。
其实卫恒心中那一点心结我是知道的,对我卫玟在江水上共度的那一夜,他始终耿耿于怀。
我曾想过同他解释明白,可他却不愿听我多说,每次见我提起此事,不等我细说,便一脸坦荡大度的说是我想多了,小瞧于他,他对此事全不介怀,再三跟我申明,无论怎样,只要我能陪在他身边,他便心满意足,再无所求。
事实上,在姨母和卫玟坠崖这件事发生之前,他也一直是如他所言,平日里对我爱如珍宝,如捧在掌心一般,眉眼话语间看不出被这心结影响的半点迹象来。便是那次被何彦故意出言相激,也只把满腔的怒火尽数撒到何彦身上,对我却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呵护备至。
可是这一次,为何他却是终于失了冷静?是不是又被什么人拿卫玟曾对我的情意做文章,故意勾起了他深埋的心结。
或许那害得姨母他们坠崖之人,所针对的目标除了姨母和卫玟,还将我也囊括在其中,只不知他是否还弄了些什么旁的手脚来挑拨我和卫恒的夫妻之情。
这样一想,我便在卫恒的寝殿里一直待到深夜。
我很想再同他见上一面,想将我心中这些疑虑尽数告诉给他知道。
可是我一直等到三更时分,也不见他回来。尹平和温媪都劝我不如先回去歇息,待到明日再来见他也不迟。
我等了他整整一晚上,早已是疲累不堪,见他又犯了先前的老毛病,也隐隐又有些生气,觉得是该让他好生冷静冷静,便依了温媪之言,先回了我的椒房殿,等到明日他下了朝,便又去往他的寝宫。
哪知他却仍是不肯见我,这一次,我连九龙殿的大门都进不去。甚至还让宫监传话,说是他这几日忙于政事,都无暇见我,让我好生待在椒房殿里静养,等他忙完了,自然会来看我。
我无奈之下,见温媪满是担忧地看着我,欲言又止地想问我和卫恒之间到底是怎么了。想了想便告诉她道:“许是陛下前日见我同他说为了子嗣,反要少些敦伦之事,对我有些误会,以为我是故意不愿同他亲热,这才恼了我。”
温媪奇怪道:“这明明是老奴建言娘娘这样做的,为何陛下反会误会到娘娘头上?难道娘娘您竟不曾……”
我点点头,“我先前怕他会怪罪于温媪,便没同他说是温媪告诉给我知道的,寻了个别的由头,不想却让陛下起了疑心。”
温媪面有愧色道:“多谢娘娘体恤老奴!可娘娘越是这般待我,老奴便越不能让娘娘因老奴而受委屈,被陛下误会。”
“老奴这就是去求见陛下,替娘娘同陛下分说清楚。我总归是陛下的奶娘,小时候将他奶大的,陛下不会不给我这点子情面的。”
温媪说完,便匆匆朝九龙殿而去,听说她亦在殿外等了许久,卫恒才终于见她。
好容易等到她回来,我急忙迎上去,见她低垂着头,有些不敢看我的眼睛,便是心下一沉。
就听温媪低声道:“娘娘,老奴对不起您!老奴已同陛下分说明白,说娘娘都是因听了老奴那话,急于想要个孩子,才会……,并不是有意推拒陛下。还将娘娘这两日对陛下的思念之苦,想见陛下一面的迫切心情,全都告诉给陛下知道,可哪知陛下他……”
“他仍是不肯消了心中疑念,不愿来见我?”我问道,有些不愿相信卫恒竟会如此待我。
温媪忙道:“娘娘,您可千万别多想,陛下不是因为还对您有误会才不愿见您,而是他觉得对不起娘娘,是他下诏让太后娘娘到洛阳来的,结果却……”
“陛下知道娘娘心里是极为在意太后娘娘的,所以陛下这心里极是不好受,他同老奴说,他这几日将朝政安排妥当,便会亲自去到王屋山,查找太后和邺城王的下落。不将他们平安带回来,他便无颜再来见娘娘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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