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几只雀儿在院子里的紫槐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休,淡淡曦光也从未掩好的碧色纱帐中透了进来,叶勉悠悠转醒,眼皮睁睁合合了几次才懒懒地坐起身来,耷拉着微微水肿的眼皮缓了好一会儿,突然拽起手边的迎枕往床上砸了一下,又恨恨地一脚将它蹬向床尾。
早早守在屏风外的下人们听到帐子里头有了动静,赶紧上来伺候。
丰今喂了他一口蜜水给他润口,叶勉轻咳了两声,抬手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丰今赶紧把杯子递给站在一边的小厮,伸手帮他按揉起来。
揉了好一会儿,叶勉抬了抬手,丰今扶着他下床,拿过早上刚熏了合兰香的衣裳为他更衣。
半跪在地上给他整理袍角,丰今向上翻着眼皮偷偷觑了他一眼,见他主子绷着小脸儿,面色十分不虞,张了张嘴终是没敢问出口。
倒是叶勉将其他人都赶了出去,问他:“昨儿夜里是哪个在守夜?”
丰今赶紧答道:“四少爷放心,只有奴才一人。”
叶勉松了口气,嘱咐道:“不许与人乱说。”
丰今点头如捣蒜,表忠心道:“就是大少爷将奴才提到大理寺去审,奴才都不漏一个字。”
“嗯。”
丰今见小主子面色稍霁,小心地问道:“主子,昨儿晚上您是因着什么与郡王打起来的?”
叶勉瞪了他一眼,骂道:“我还没问你,你倒问起我来了,见你主子与人打起来了,也不上来帮一把,只顾着看热闹了不成?”
丰今一愣,委屈地辩解道:“可是。。。。。。是您在打人,郡王在挨揍。”
“这奴才还怎么上手帮着。。。。。。”丰今瘪着嘴小声嘟囔道。
叶勉一噎,昨儿晚上他喝的有点多,大体上发生了什么他心里有数,这些细枝末节的,他还真不记得。
“那见我打人你就不拦着啦?你主子醉着酒呢,万一手上没轻没重地将人打坏了,那还了得!”叶勉不依不饶道。
“您们在里头闹的那般厉害,奴才怎么没去劝着?”丰今急急道,“可是,被您骑在身下打的郡王使眼色不叫奴才拦着,后来还将奴才轰了出来,他个挨打的都纵着,我去好心惹人厌作甚?”
叶勉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丰今知道主子这是气儿不顺,拿着他撒火呢,并没有正经与他发作,便也不怕他,只捡着昨日陆家院儿里的趣事与他说,哄他开怀。
丰今一边嘴里不停地与叶勉讲着笑话,一边弯腰往他月白色的腰带上系着压袍的玉佩和香包,忽然听见门外一阵嘈杂的动静,却是夏内监尖柔的嗓音传了进来。
叶勉和丰今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心虚,这是把人打坏了,人家里找上门来了不成?
叶勉带着丰今走出屏风,果见夏内监脸色不太好,见着叶勉虽笑着,却比哭还难看些,只身后跟着的一众奴仆手上捧着各色吃食。
夏内监叹着气让下人将早膳一一摆上桌,又扶着叶勉坐在桌前,见叶勉露在外面的脸上和手上都如往常一般,皙白如玉没有淤伤,舒了口气,愁道:“老奴只一时不察,你们两个祖宗又打起来,这回怎地还下了狠手了?”
叶勉面无表情地小口喝着牛乳粥,半晌才问:“他人呢?”
“雁栖府上派了大夫,正在那院子敷药,”夏内监皱着脸埋怨道:“叶四少爷听老奴一句劝,打架也不能照着脸招呼不是,这人刚到雁栖就给破了相,上面知道了定是要追究的,郡王倒是把小少爷您瞒了起来,可那雁栖府却逃不了,如今都苦着脸等着上头降罪呐。”
叶勉还没说话,丰今却急了,护道:“不怪我们少爷!是荣南郡王先动的手,他。。。。。。他还咬人呢!”
今儿一早他都看着了,主子肩窝儿那里可有几块紫红痕迹,上面还有牙印儿呢,打架咬人算什么狗本事?哼!
夏内监一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把跟来的奴才们都屏退,婉转着问叶勉,“可。。。。。。可伤着了?”
丰今梗着脖子替叶勉回道:“我们主子肉皮儿嫩着呢,平日里磕着了都青上两日,被人咬一口可不得伤个十天半个月,我们回去了,府上定是也要追究的!”
夏内监被丰今怼走后,叶勉也没再等庄珝一起,略略用了几口早膳,便与陆家人辞别,随后带着自己的人赶回京城。
来的时候跟着迎亲队伍,从早上走到日昏,回去他只带着几个小厮,一路快马不过两个时辰。
邱氏这边刚用完午膳,正坐在乌木雕花宽榻上与姜南初两个喝茶闲话,就听下人禀报说四少爷进了府,邱氏脸上一喜,赶紧将人召了进来,亲自与他擦手擦脸,又细细地问上几句,叶勉将那边的情况一一说来,邱氏听了也松了口气,便派了个丫鬟去告诉那边熬了一天一宿的五姨娘,让她宽心。
姜氏见他满脸疲色,赶紧着人去准备膳食给他,埋怨道:“这么老远,不安生地坐着马车回来,倒要骑着马疯跑。”
叶勉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道:“现下天气正好,谁耐烦闷在那马车里。”
姜氏嗔了他一眼,吩咐人伺候他去次间儿歇上一会儿,叶勉却摆了摆手,“让人将午膳摆在宝丰院吧,我用好了再睡,你们这里丫头婆子进进出出的回事,吵闹得很,我睡不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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