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这个位置上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来,哪里听过别人这般侮辱过自己,当即气得脸变了形,处在爆发的边缘。
太子见状不免担心自家小皇叔,连忙开口替平王找补:
“父皇,小皇叔他喝醉了,胡言乱语,您莫要介怀——小皇叔,您不如移步偏殿小憩?侄儿瞧您……”
“诶,熠儿,别啊。”
太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岭南王出声打断道:
“六弟驰骋沙场这么多年,早练就一副好酒量,区区几杯宫里的清水,还能灌醉了他不成?”
太子见岭南王一脸挑衅地看着自己,咬咬牙,不禁怒火中烧,三皇叔摆明了是想坑小皇叔。
不错,岭南王正是先帝次子,也是当年竞争皇位的皇子中,除去当今圣上呼声最高的一位。
岭南王也曾玉树临风,也曾功勋卓越,且他野心勃勃,自信满满,不甘居人后,自然也在当时得不少臣子的支持。
岭南王虽不是那般讲究兄友弟恭,可也不屑行宵小之事,其人也堂堂正正,确实得到先帝的青睐。
故而,面对如此强劲的竞争对手,皇帝一即位,他就被太后封到岭南去了,山高路远,为君不喜,岭南王心里自然怨恨。
岭南王笑得森然,直勾勾的目光盯着平王,不怀好意道:
“六弟话还没说完,许久不曾与兄弟叙旧,我这做哥哥的,倒是十分想听听。陛下,太子,总不会不让吧?”
太子被堵得哑口无言,瞪了岭南王一眼,将目光投向皇帝。
而皇帝也想听听,他的好弟弟,究竟会说些什么,他好讨教讨教。
平王哪里不知岭南王这是故意要他往坑里跳,他只是冷笑两声,目光不屑地轻扫过岭南王,嗤了一声道:
“猫哭耗子假慈悲,我与你无话可说,倒也不妨切磋一二。”
岭南王看了眼胖成桶的平王,像听了个笑话般开怀的笑了两声,却也难得没反驳。平王也无意与他言语争执,故而他继续转向皇帝道:
“皇兄,你莫怪弟弟口直心快,有些话,在折子里写了,您总丢一旁,不看不听,也没个回话,那弟弟我也只好,亲自到你面前,与你说了。”
皇帝抿着唇,看向平王的目光里尽是警告,平王毫不留情地啐道:
“什么狗屁国师,不过是妖言惑众,黄口小儿尔。会使些妖术,就把堂堂真龙天子,当今圣上,耍得团团转。”
“臣弟虽远在幽州,可皇兄,这京城里的荒唐事,我却听了不少。”
他面露无奈,以手捶桌道:
“酒池肉林竟豪奢,亲小人,远贤臣,无视边境局势吃紧,无视天下民生丛弊,外有豺狼虎豹虎视眈眈,内有天灾人祸岁岁不休,陛下,这些您都不放在心上。您只专心致志,盯着星途命运,听道楼高起,耗资千万,于海外苦求方士,兴师动众,到泰山天地封禅,又在贫乏之年,改法易度,广收复税。如此看来,陛下确实是寰宇之内第一人。”
“臣弟虽庇护一方,可见到百姓室无织物,甑无余粮,臣弟无可奈何。皇兄,臣弟自知冲撞圣颜罪无可赦,然臣弟此番应召入京,非为封禅而来,而是面谏陛下,以明圣听。臣,之所以来,是没想着要回去了。”
平王一腔肺腑之言,叫在场人纷纷动了心思。
皇帝沉着脸,看着平王不说话。
太子微微怔住,望向平王,内心无比感动,可又恼怒其竟是怀着破釜沉舟之志,为了谏言直犯龙颜,赌上自己这条命。
小皇叔,他不是这样的人,太愚蠢了。
谦王的目光在平王与太子身上来回转动,无声地叹了口气。
几位侯爷保持沉默,不知在想些什么。
岭南王自顾自吃着菜品喝着小酒,脸上却也没了喜色。
禄王只将在场人的脸色都看了一遍,托着腮,眼里尽是看戏的欣喜。随即他将目光放在扶摇长公主身上,笑了笑,微微抿了一口酒。
在这气氛有些焦灼的时候,一道不大,却极具威严的女声响起:
“陛下,平王所言有理,并非空穴来风,圣听开明,还望陛下,察纳雅言,予以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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