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开玩笑吧……”工藤新一勉强扯出僵硬的笑脸,“降落伞不是按人头准备的吗?还有额外的备用。”
“确实。”山吹律理赞同地点头,“乍一看数量确实很多,拿给客人用完全足够——只要不把满飞艇的服务人员当成人,客人们的性命总是无虞的。”
“《惊报!为活命铃木财阀赤司财团竟做出这等草芥人命之事》、《不把服务人员的命当命!揭露当代资本家丑恶面孔!》类似的报道,你觉得怎么样?有看点么?”
那可太有看点了,全日本的报社都会像闻到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撕咬血肉。
“你为什么肯定飞艇会坠落?”工藤新一冷静下来,“就因为降落伞的个数不对?也可能是工作人员的疏忽。”
山吹律理舀了一匙红丝绒蛋糕送进口中,她斜倚在透明的窗上,目光随着空中飘渺的云朵看向无穷远的尽头。
“声音不对。”黑发金眸的少女轻声说,“飞艇划过云层的声音,风拂过机身的声音……乐章里跳动着不和谐的音符,机械表盘内有只齿轮摇摇欲坠,我听见螺丝钉叮当落地的声音,庞大的结构在崩塌,世界在震颤。”
“对危险的直觉是战斗第一课。”山吹律理站直身体,“我一向满分。”
侦探不依赖直觉,侦探喜欢证据。工藤新一半蹲在地上,手肘撑着膝盖,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如果这只是一起案件,我只有看到证据才会相信你。但它还是一起事故,人命大于一切——我们现在去联系机长,看能不能紧急迫降!”
中断赤司财团与铃木财阀的宴会是非常得罪人的一件事,工藤新一却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立刻冲进机长室。
山吹律理抬手虚虚地拦下了他。
“名侦探,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作风。”她说,“教你一件事吧。像我们这类行事不合法的危险分子,若非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是不会和侦探或者警察商讨的。”
“机长和副机长恐怕已经死了。”山吹律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到了红丝绒蛋糕也掩盖不了的血气。”
“不过自动飞行系统还可以维持一会儿,不用担心我们说话说着说着飞艇就吧唧掉下去了。”她补充道。
降落伞数量不对,机体被人动过手脚,机长与副机长双双惨死机舱——三重打击一次满足,在山吹律理离开宴会厅在走廊呼吸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了无可挽回的结局。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那你干嘛见我的第一句话是‘用你超神的死神雷达看看,今天飞艇上会不会发生导致飞艇坠落的案件’?”
“嗯……”山吹律理想了想,斟酌语句,“为了给名侦探一个出场的机会?为了让你在本次空难大片里有个领衔主演的名字?”
给你加戏不是帮你吗?怎么还怪到她头上了?搞不懂自尊心旺盛的年轻人的心思。
“对于普通人而言,逃生的方式已经被幕后凶手锁定了。”山吹律理把蛋糕吃完的小碟子放进回收篮,“假如降落伞的个数是凶手精心计划过的,那么机长和副机长的死也在他预料内。来猜猜看,凶手想让几个人经历绝望?”
桎梏于高空之上的牢笼,逃生的道路从开始就只剩一条。象征生命的白色羽翼无法眷顾所有人,是谁会眼睁睁看着他人张开翅膀,留己身与牢笼一同坠落?
“凶手,没有准备给自己的降落伞。”工藤新一慢慢地说,“同时得罪铃木家、赤司家与港口Mafia,死在这里是他能获得的最好的结局。如果他有善于操控舆论的同伴,凶手之死同样是可利用的材料。他踏上飞艇的时候,应该有所准备了。”
“但只有他死还不够,罪有应得的下场拿不到同情分。什么情况下人会感到绝望……在一群人中进行选拔,排除位高权重的、有钱有势的、人缘善好的、亲缘关系的——最后剩下一个无依无靠不被喜欢的,代替所有人留下来,代替所有人的去死。”
“对那个人来说,所有活着的人都是杀死他的凶手,都是绝望糜烂的源泉。”
“排除已死之人,降落伞的数量比存活人数少两个,对吗?”
工藤新一话音落下,冰冷的死寂弥漫在他与山吹律理之间。恶意从空洞中吹来,将工藤新一整颗心脏吹得僵硬。
“你看上去快哭了。”山吹律理平静地说,“为某个可能被选中的倒霉鬼哭泣吗?人人都会为他哭泣,又有谁会对他说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他呢?”
工藤新一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他在拼命地思考,拼命地思考,却无论怎么想都是绝路一条。
“好了,别垂头丧气。”山吹律理清脆地拍了下手,“你是不是一直没有好好听我说话?难题的解法一开始我就说过了。”
工藤新一猛地抬头看她。
黑发明眸的少女轻描淡写地说:“把倒霉鬼的名额给我就好。”
她的指尖贴在冰冷的窗户上,蔚蓝的色泽一路蔓延至无穷远的尽头:“从这里跳下去,哪需要降落伞。”
山吹律理偏了偏头:“你未免太小看我的职业素养了,名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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