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品珏展开信。
先生道席:
忽忽十六载,幸叨樾荫。先生度化戾气,教以权谋,授以骑射。殷殷栽培,孜孜教诲。
父皇训示:“早成者必早毁”,音容笑貌宛在,却已阴阳永绝,难免感念。天道无常,世事不定。血海深仇,宿怨难忘。
仇者乃先生帐下谋士,恐仇敌须臾寿寝,乃拍案发兵以报父仇,此行不胜不归。
卿卿愧负先生多年教诲,望先生善自珍重。
柳品珏扬起眉梢。
这是……勿谓言之不预了。
阿北犹豫了一下,说:“主君,族中有两个子弟死了。”
“嫡系还是庶系?”柳品珏不咸不淡地问了一句。
“嫡系。”阿北一板一眼地回答。
“嗯。”柳品珏表现得很冷淡,“成事了吗?怎么死的?”
阿北回答:“负责商贾那块的,前不久是谈成了盐务,所以去初原采购,途径乘川的时候被杀了。留下的痕迹,还有外头传的都是谢氏动的手。”
柳品珏波澜不惊,却有些可惜。
反正族中人多,死两个也不碍事。
烦的是死的还是有用有脑子有地位的,死了他还得找人顶上。
“查过了吗?实际上是谁杀的?”柳品珏问。
他当然不会相信人是谢氏杀的。
谢氏这些年来在乱世之中展现的是守成的姿态,并且最近屡屡顶撞皇族,向柳氏示好。
除非他们是得了癔症发癫了,不然不会功亏一篑,突然间截杀柳氏嫡系。
只怕是栽赃陷害啊。
“看痕迹……像是扶阳卫。”阿北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眼柳品珏的脸色。
“扶阳卫?”柳品珏念了一遍这三个字,笑出了声,“呵。”
阿北道:“似乎也没怎么遮掩,好像也没怕被我们发现。只是外头这个传闻立下了,就够了。”
柳品珏看起来心情并不差,反倒是有些愉悦,“确实,让谢氏投鼠忌器,够了。”
阿北问:“主君,我们现在该如何?”
“如何?”柳品珏若有所思。
于是,一封回信由那只华丽的肥鸽带着离开允州。
该收到回信的那位,如今已经抵达了乘川。
谢氏再度客客气气地将摇身一变成为***的萧玉融请了进去,好酒好菜伺候着。
军队当然没有带进来,萧玉融把所有人都留在外边,随行的只有谢得述和易厌。
萧玉融环视周围的谢氏子弟,果然跟玉京的那群一样,貌恭实不敬。
但也有一位例外,就是她身边的这个。
谢得述回乘川也依旧没有什么回家的喜悦,只是不冷不热地站在萧玉融身侧,寸步不离。
易厌就潇洒多了,看着没心没肺,乐呵呵地坐在萧玉融旁边大快朵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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