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小孩,老小孩,人一老,跟孩子一般,还能为着一块肉闹脾气。
彭春身子骨这般差,除了年老的原因,也因为他年轻时南征北战伤了身子,到老了各种病一起爆发出来,才这般要命。
齐世感叹:“我比大哥小十多岁,我从现在就开始好好保养身子,等我告老在家,身子骨尚可,到时候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彭春不高兴,推开老弟弟:“不用你扶。”
齐世放声大笑,董鄂增寿和董鄂嘉年也咧嘴笑。
董鄂嘉年笑完后,又叹气。
他上头有哥哥姐姐,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他打从心里一直觉得自己还小,今日他感觉自己好像长大了。
再等十多年,阿玛告老,大哥要担当起大责,他一定要奋发读书,成为大哥的左膀右臂。
老一辈的满人将领官员剩下不多了,这是彭春和齐世兄弟俩的感慨,也是康熙的担忧。
腊月二十六这日,董鄂家在团聚,乾清宫里坐满了皇亲国戚、满人在朝高官,连已经丢掉爵位的玛尔浑,告老的佟国维都在场。
康熙的深沉的目光从每个人身上掠过,冷声道:“从我大清入关之日始,对尔等亲厚,允你们占地归为己用、即使普通旗人每家也有几十亩地,皇室宗亲占的就更多。你们先祖亡故之后,恩及子孙后代,朕给银子给官位,各地税这等位置只任用满人官员,如此厚待,你们还不满足,定要掏空大清的根基,叫汉人百姓活不下去,反了大清你们才甘心?”
所有人下跪:“皇上恕罪,臣等并无……”
“无用的废话就不用说了。”康熙打断他们:“玛尔浑,被夺去爵位你可甘心?”
“臣……”玛尔浑额头冒冷汗,说不出话来。
康熙大马金刀地坐在龙椅上,俯视他:“朕替你答,你不甘心。”
“为什么不甘心?你才贪了多少?其他满人大臣,皇室宗亲贪的比你多了去了,甚至把大清的税关当作自己家的私产,堂而皇之地把大清的税收纳入自己的腰包,这等巨贪才该被夺爵杀头。”
“顺承郡王,你说是不是?”
顺承郡王勒尔
贝颤抖着声音:“臣有罪!”
康熙怒道:“你是郡王,每年俸银五千两,俸米折合银两五千两,你家里还有田庄无数,一年到头四时八节赏赐朕可少了你的?朕还叫你管着盛京、山西两处税关,你还不知足!”
顺承郡王勒尔贝这回连话都说不出来,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遏必隆、福全、常宁、岳乐、佟国纲、费扬古、伊桑阿……都死了,咱们满人人少,得用的就更少,你们这些勋贵不帮着朕,反要扯朕后腿,你们是想着,你们活着时痛快了,就不管后代子孙死活了吗?”
康熙知道底下人贪污,具体贪污多少他并不清楚。胤禟把工部闹了个翻天,康熙使人顺着工部查下去,只京城和盛京两处,查出来的贪污就顶得上小半个国库,这让他无比愤怒。
康熙多少年没有生过这么大的气了,发完脾气后头晕目眩,踉跄了两步才扶住桌案。
梁九功见主子爷怒发冲冠,怕气出病来,赶紧奉茶:“主子爷您缓缓劲儿。”
康熙推开梁九功,难掩疲惫。
佟国维大声:“回皇上话,我满族儿孙,还有可用之人。”
“谁可用?”
“皇上您的皇子们,个个都是文武全才。”
康熙默了许久:“朕的皇子们固然出色,但独木难支,朕盼着你们这些王公大臣家,能出更多的栋梁之材。”
“佟国维,你回去跟鄂伦岱说,别整日在外面惹是生非,给你们佟佳氏丢人,也给他阿玛丢人。等过完年,叫他进宫当值,任一等侍卫。”
佟国维谢恩:“臣替鄂伦岱谢皇上厚恩。”
康熙道:“你们所有人的家族子弟,只要有本事,朕都给他们机会,你等不可再叫朕失望。”
“臣不敢,谢皇上大恩。”
康熙一番敲打,从乾清宫出去时,所有人都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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