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落云也不多问,慕景奕便拿了她的披风替她披上。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庄子上的夜极静,一轮玄月挂在天空,月华如水,更显得寂寥。
慕景奕提着一只小灯笼,昏黄的光照在路上模模糊糊的一团,拉长了两人在山路间移动的身影。
常落云走在慕景奕旁边,越走越迷惑。
这条路她在庄子上的时候走了无数遍,只因为路的尽头埋葬着她最亲的阿娘。小时候,难过了伤心了,她总会到她身边诉说自己的委屈,虽然隔着一个坟头,但阿娘的温暖却一直都在。
难道,慕景奕是要和自己一起去看阿娘。
常落云沉默着,又走了一段,常落云已经敢肯定慕景奕要去的就是阿娘的墓地。
当初阿娘蒙受毒害祖母的冤屈,死后也没能葬进常家祖坟,而是孤零零葬在了庄子后山头。常落云鼻子一酸,低头用手指擦了擦眼眶。
“到了,”慕景奕将灯笼挂在旁边的树枝上,低沉醇厚的声音中带着难得的温柔。
常落云抬起头,灯笼昏黄的暖光照在韩氏的坟头,让原本冰凉的墓碑也柔和了几分。
“阿娘——”常落云蹲下身去,拔去坟头前面几根杂草,的声音带着小女儿的柔软,让她看上去仿佛还是当初在母亲膝下承欢的小女孩,“云儿和侯爷一起来看你了。”
“岳母,把云儿交给我,你可以放心了。”慕景奕对着韩氏的坟墓深深一揖,在夜色中显得分外郑重,“从此后,我定然会护得她周全,让她平安喜乐,一世无忧。”
常落云眼中晶莹一闪,便低下头去。
风将灯笼吹得晃动了两下,那笼罩在坟头的光便摇曳起来,恍恍惚惚中,似乎也带着笑意。
慕景奕蹲下身子,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的梁启已经将提篮拿了上来。慕景奕将里面的香烛拿了出来,点上三支香烛恭敬的插在坟头,“此次行程匆忙,只得抽这点时间拜祭,还望岳母不要怪罪。”
常落云将供果摆在坟头,轻声道:“阿娘,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和祖母在那边也要好好的,不要挂念我。以后,我一定会时常回来看你们的。”
夜里风声细细,如同女子轻笑。
野外空旷,香烛燃得很快。慕景奕慢慢起身,道:“今日新帝登基,我们明日一早启程回临都。”
常落云讶异,“侯爷不用等新帝旨意了吗?”
“不用了,”慕景奕淡淡道:“周世子扶着先皇和先皇后的灵柩,已经快要到临都了。”
——
新帝登基十日后,周玮扶先黄先皇后灵柩回了临都。
是日,临都城门大开,满城缟素。
新帝迎出十里之外亲迎。永昌侯老夫人在安郡王妃和永昌侯夫人的搀扶下出城迎接。
这世上,最痛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永昌侯老夫人看到皇后灵柩的一瞬,眼泪便止不住的滚落下来,她哆嗦着嘴唇,嗫嚅道:“好儿,好儿,娘来看你来了,这一路上你受苦了。”
安郡王妃和永昌侯夫人一听,眼泪也滚落下来。
周静好是永昌侯老夫人的长女,十七岁便做了太子妃,虽然贵为皇后,但永昌侯老夫人却能明白在皇后这贵不可言的身份下面,女儿的难处和不易,心中也更疼惜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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