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枝走前,站在门口给蒋欢发消息,让她下来。
姐俩站在那,其实还是有点像的,细细看下巴那一块和杨美秀年轻时一模一样。
蒋欢一听她要走就哭了,问她:“你就这么讨厌我们吗?”
杨枝拿袖子不讲究地胡乱给蒋欢揩了揩眼泪:“少锡哥过一阵也要走,你有空就帮我下来看看老太太,她年纪大了,这么伤一回,到底是损了根本,要是有什么……呸。”
杨枝摸了摸木头,把不好的话收掉。
蒋欢急了:“你们到底怎么了啊?”
杨枝笑了一下:“我们好着呢。”
“好个屁你俩可是异国!!!打个电话都不方便!!!”蒋欢问她,“你究竟怎么想的?哪有两口子这么过日子的?”
“哟。”杨枝逗她,“你知道什么是两口子?”
蒋欢不乐意笑,站在那扯嗓子哭。
“我们是大人了。”杨枝说,“大人有大人的担当,我们该去做应该做的事。”
蒋欢哭成一朵菊花,“妈知道了会伤心的,她其实特担心你。”
“蒋欢。”杨枝牵起她的手,与杨枝被消毒酒精浸泡的略有些粗糙的双手相比,蒋欢的手很嫩,一丁点倒刺都没有。杨枝说,“一转眼你就长大了,我其实很羡慕你,这么多年,占了你的床,你的妈妈,你是该不高兴。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其实一直挺高兴有你这个妹妹,以后,要像个大人一样,这楼上楼下,托你多照拂。”
“姐……”蒋欢泪眼汪汪,嚅嗫着,“我想抱抱你。”
杨枝张开手,轻轻抱了一下。
但杨枝不习惯这样的亲昵,很快松开,蒋欢也有些尴尬,姐俩一时不做声。
“上去吧。”杨枝拍拍她脑袋。
蒋欢红着耳朵,三步并两步跑了。
林少锡从里头出来,学着杨枝刚才的模样,也拍拍她脑袋,笑着:“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能看见你俩这样。”
杨枝踮起脚捂他嘴,懊恼着:“少锡哥!你不要说话了!”
他们是沉重地来,依然沉重地离去,只是将这份沉重伪装起来,想轻松地告别。
车驶远了,杨美秀趴在窗边偷偷哭泣,问蒋欢:“你姐就真没提过我一句?”
蒋欢低着头,沉默便是回答。
那天从医院走的时候,杨美秀以为事情会有转机,可她没等到杨枝低头,现在,她才知道,她真的不了解这个女儿。
这时,有人敲响蒋家的门。
邱瑞华站在门外,手上拆了石膏,但额上的疤痕新鲜,她问:“美秀,你在家吗?”
杨美秀想不到会是她。
“美秀啊。”
杨美秀后退一步,不敢开门。
她怕啊,当初要强没说出口的道歉,成为了夜里的梦魇,日日蚕食着她的良心。
是蒋欢打开了家门。
杨美秀看见了,看见了那尚未复原的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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