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制行毕,热络喧嚣渐渐散去,正堂的宾客入席吃酒,而牵着红绸的两人则落座于后院的内室。
房中香烟袅袅,宁静幽雅,喜婆含笑命人端过盛着金秤杆的漆盘:“将军,挑帕吧。”
拿过金秤杆,虞应战垂下眼眸,却挥退众人。
喜婆面露惊色,不敢多言,俯身退去。
合门声响起,虞应战看着那面前的小妻子,心头悸动,轻轻抬手去挑那喜帕,然而喜帕轻飘飘掉落,娇美的人此时眼中蓄满泪水,正定定的看着他。
心头一颤,虞应战忙倾身单膝跪地,大手熟稔的拍了拍小妻子的脊背安抚:“喃喃,怎么了?与我说。”
一路隐忍的惊恐化为抽噎,李言蹊扁了扁嘴:“我怕。”
心头柔软,虞应战啄了啄那红唇:“喃喃乖,怕什么与我说。”
李言蹊自早上看过画册便惊恐着,满脑子都是他会把她看着都吓人的塞给她,她想要说她害怕他如书上那样对她,可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只能委屈的看着他,等着他像往日那般心软,先答应什么都会由着她。
安抚的啄着她的红唇,虞应战眉头微蹙,迅速搜索她的异状因何而来,看着那委屈的眸子,试探开口:“喃喃,我今年二十有六了,我想喃喃给我生个孩子。”
李言蹊大哭。
知道了原因,虞应战额头青筋皱起,忙慌神的将人抱在怀中,压低声音安抚:“乖喃喃,不会疼,我这些天看了好多书。”
可她见过,她不可能的,双眸默默的流着眼泪,她还自以为掌控着一切,他竟然瞒着这样一件会要她命的事。
现下哪里还有心思去外喝酒,满心思都剩下安抚小妻子的虞应战一遍遍轻哄怀中的人:“喃喃乖,倘若喃喃乖乖听话,日后什么事都由着喃喃好不好?不会疼,喃喃信我。”
大手握上小手,薄唇啄吻她的额头,身着大红喜服的两人亲密坐在一起。
大哭过后李言蹊双眸水润,听他一遍遍说着讨好的话却依旧不肯让步,心中绝望,小手紧张的抓了抓面前人的衣襟,抽搭搭商量:“那要是疼,你不许继续。”
英眉皱起,看着怀中哭的汗津津的人,沉声:“好。”
从他怀中起身,李言蹊抬眸,凤眸水润:“你日后都会听我的?”
抬手擦了擦她小脸上挂着的两颗晶莹,高大的男人妥协:“嗯。”
轻哼一声,李言蹊扁了扁嘴继续靠在他怀中。
见怀中人不哭了,虞应战松了口气,拿起桌上尚未来得及喝的酒:“喃喃,还要喝这酒才算礼成。”
李言蹊撅了撅嘴,拿过那酒盅,啄了一下,浓重的酒气在唇腔蔓延,小脸嫌弃,委屈道:“不想喝,太苦了。”
见她不喜,虞应战利落的抬手将那两杯酒一并喝下,随即安抚的啄了啄那红唇,大步将人抱向床内,一边为她整理凌乱的衣裙,一边轻哄:“喃喃乖,我去去就来,若闷了便命人寻小刀过来与你玩。”
李言蹊本还想借机发泄些惊惧不快,但听到小刀的名字眼眸一亮,她本以为今日大婚见不到小刀了。
见那小脸高兴了,沉肃的人彻底松了口气,怎么都好,这是他心心惦记的宝贝,他愿意没有底线的纵着。
哄了人开心了,虞应战吩咐了守门的嬷嬷好生照料,这才抬步离去,不过片刻,房内便又多出一个双眸通红的人。
“喃喃。”
看到小时候总是疼着自己的小刀,李言蹊所有惊惧一并涌上,眼眸跟着骤红:“小刀。”
小刀比她更难过,掏出怀中的孔明锁:“我解不开。”
李言蹊:“……”
坐在椅子上,李言蹊撅着嘴踢着脚,看向那红着眼睛把玩孔明锁的小刀,轻哼一声,枉费她这般惦记他,他现在都不想她了。
小刀钻研着孔明锁,回想昨晚那人熟练的拆分组和,俊脸颓丧,那个人果然聪明,心中微涩,只有聪明的人能保护喃喃,他该放心了,可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放下手中的锁,小刀攥了攥手中的锦袋,落寞的趴在桌上:“喃喃以后还会与我玩吗?”他保护不了喃喃,只能与喃喃一起玩,可好多人都说喃喃长大了,不能与他玩了,他既不能保护喃喃,又不能陪喃喃一起玩了,他没有用。
看到那黑眸中泛着脆弱,李言蹊心头柔软,不顾头上零零落落的凤冠簪钗,提裙坐在小刀对面,学着他的模样趴在桌上,偏头看他:“当然。”
咧嘴一笑,小刀眼眸微湿,他还是有用的,瞧,喃喃还需要他陪着她玩,他们都说错了,喃喃没有长大,喃喃会与他一直在一起玩。
高兴的拨弄着手边的孔明锁,小刀想到昨晚陪着他玩的人扬眉一笑:“阿渊真是个聪明的人,他说的与喃喃说的一样。”
李言蹊闻言微怔,想到那一脸严肃的男人,嘴角弯弯,他处处为她考虑,她却好像从未为他做过什么。
满天星斗在灯火斑斓中隐去,将军府内觥筹交错,众人大有喝至天明的架势,然而推杯换盏间那一身大红的高大男子早已离去。
室内静谧,香馨怡人,门窗紧合,但烛台上的烛火却跳动个不停,直至最后一滴蜡低落在桌案上。
肌肉精悍的男人赤膊靠坐在床榻上,黑眸柔软的看着伏在怀中的小妻子,时不时低头啄吻那眼角仍带着泪痕的人,与以往不同,此时的李言蹊似一睡不醒般,任那人如何相扰,再无力动作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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