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膳,时安夏道,“舅舅,我想找您了解个人。”
“谁?”唐楚煜诧异地问。
他现在有个认知,就觉得外甥女只要一打探谁,准有大事发生。
时安夏明显感觉舅舅心头一震,不由得好笑,“就是你们户部一个叫周运祥的官员。放心,不是什么大事。”
唐楚煜真怕哪里又出个灭城之灾,“那就好。不是大事就好。你跟我来书房。”
进了书房,时安夏把沐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才道,“周氏这么猖狂,我就想看看她父亲到底是何方神圣。”
唐楚煜道,“周运祥行事中规中矩,属于办事不出错,但也不出挑的类型。以他的学识和办事能力,户部主事就到头了。且他年岁已大,离致仕也不远了。”
“他夫人娘家可显贵?”
“想必也不算显贵。”唐楚煜分析,“如果真显贵,早助他平步青云了吧。”
“那可不一定。”时安夏悠悠道,“像我母亲就不乐意管我父亲的事,只觉银子砸他身上都是浪费。”
唐楚煜笑笑,“也是。待我明日去打听一二便知。”
时安夏又问了几个问题,唐楚煜都一一做了解答。
然后就轮到唐楚煜问她了,“其实你原本是想弄死朱氏的?”
时安夏愣了一下,反问,“舅舅可是觉得夏儿手段狠辣?”
唐楚煜摇摇头,“不,我是觉得自己没用而已。”他顿了一下,又道,“是我性子软弱了些,总忧这忧那,怕前怕后,结果妹妹没护住,妻子也没护好。”
其实又何止呢?
外甥和外甥女,还有他自己的孩子,哪一个他都没护好。如今再思之,真是惭愧得紧。
时安夏笑着安慰,“人无完人,舅舅,不用自责。一切都得向前看。其实您说对了,要不是担心朱氏死了,您还得丁忧三年,我真不愿意让她再活下去。”
“可你还是个小姑娘,手上不该沾染鲜血。”唐楚煜怕因果报应,会让外甥女遭遇不好的事。
“没有什么该不该的!谁都想一生平安到老,有人宠着,有人爱着,可偏偏事与愿违。”时安夏没有半分悲苦,眼神坚定,“正因为在我还是孩子的时候,命运就对我不公。我不服啊!我自己不争取,我就是团泥,永远被人踩在脚下。”
唐楚煜将手轻轻放在她的脑袋上,“我们夏儿是个好姑娘。”
谢谢你,谢你护我家宅平安,谢你护我前程似锦,更谢你为我死去的儿子报仇。
若他日用得上,哪怕倾尽护国公府所有力量,他也会护她周全。
他再也不做那个畏首畏尾的唐楚煜了。
他媳妇儿有一次哭着骂他,还不如外甥女手段果决。
是啊,他一个大男人,有时候行事真不如一个小姑娘。
时安夏从书房出来时,月亮刚升起。
岑鸢靠着书房门前那棵槐树,懒懒的样子,月光洒了他一身。
看到时安夏,他便是站直了身,迎上去,“谈完了?”
“嗯。”时安夏仰起头看他,“你怎的不在屋里等我?”
“我带你去沐家看热闹。”岑鸢牵起她,唇角扬起一抹宠溺的温存,“走,马车在后门等着。”
时安夏的手被握着,心里暖洋洋的,“瞧,成亲了就是方便。不然你还得鬼鬼祟祟躲树……”
“树上”两个字没说完,树上就鬼鬼祟祟跳下来一个人,“我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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