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衣人面泛笑容,双拳行礼,笑道:“狄二伯,年来生意可好?”
今天是七月十四,距七月中元节只隔一天。狄二伯只感到毛骨悚然,只道是鬼魂字画出现回家了,“得”一声脆响,他手中的毛笔失手掉落地上,张口结舌害怕地叫,“你……你……你是……是……”
来人喝喝一笑,接口道:“怎么,狄二伯?忘了蔡文昌了?”’
几名伙计大吃一惊,全停下活计惊疑地向文昌注视。狄二伯狠狠地擦了擦眼睛,吸口凉气结结巴巴地说:“天哪!你果……果然是……是蔡……蔡师傅?”
文昌双拳拱手,往店外退,笑道:“小可官司未了,不愿让二伯为难,只消看到店中兴旺,于愿足矣!后会有期,请代小可向东主请安。”
说完,扬长而去。店中人目定口呆,好长时间才神魂入体。
龙驹寨相距西安府先四百余里,但此日午间,亡命客使出现在府城中。快近五年了,这城河山依旧,了无异样。
西北镖局这些年来生意不好不坏,路途乎宁了些,镖局主父子极少亲自走镖,在局分里坐镇。
这天是中元节,城里庙里举办盂兰盆会,神枪杨虎是主事之一,忙了好些天,今天忙里偷闲在会前回家走走。今天不但盂兰会忙,夜里还得到涓河旁主持放焰火哩。
他第了一袭青长袍,戴四方平顶巾,大袖扬扬,居然甚象长安的绅士。后面,跟了一名健仆,两入神态轻松,从客踏入牌楼式的店外门坊。
突地,他感到右肩—紧,搭上了一只大手。江湖人的身体,怎容不相识的人碰触?他反应奇快,左手一搭,半分不差扣住了大手的脉门,扭头一看,兰影入目,—个英俊的巨人正向他含首一笑。
他的记忆力确是高超,不愧称老英雄,立刻面容大变,倒抽凉气。这几天为了准备盂兰盆会的事,和主事的同伴整日口中不离鬼字,鬼故事装满了一脑子,突然发现蔡文昌现在身旁,虽是青天白日,他依然感到毛骨悚然,“啊”一声惊叫,呼吸象是停住了。
他总算是武林中人,还是一个老江湖,江湖人如果真怕鬼,他不至于在世上为坏作恶。他本能地手上用了十成功,向前猛带,拱腰扭臂想把人扔出。
可是,他似乎抓得不是人,而是—条钢铁,脉门坚硬的而劲向外张,有点扣不稳不等他出足一成力,大手已用万斤巨力向下压,他的肩臂象是压上了一座山,山是背不动的,骨头似要被压碎,背脊撑受不起,额上青筋乱动,身体向下落,他委实撑不起这只重如山岳的手。
“放……放手”!他大叫。
健仆招子极亮,知道不妙,一声怒吼,一掌攻向文昌的肋下,力道奇猛。
文昌右手一扫,挥掉攻来的大拳头,闪电似地扣住健仆的领于向下拉,飞起一足,踢中健仆的屁股蛋;喝声“去你的”!健仆便向右首飞闯,“啊”一声怪叫,把插在坊柱旁的大旗撞倒了,人和旗倒在一起。
门坊口有变,里面广场的镖伙计同声叫喊一涌而至,店内的飞虹铁爪搭下台阶,急掠而至怪叫道:“什么?好大的胆量……天哪!”还没骂他却怪叫出声。
文昌放了神枪杨虎,根本不理采冲到的十余名镖师和飞虹铁爪,咧口一笑,说:“杨局主,你是怎么回事?别神气好不?”
神枪杨虎如见鬼魅地向后退,靠在门坊柱上猛揉肩臂,眼珠子瞪得象灯笼,语无论次地问:“你……你是人?你……你死了多……多长时间了?你……”
文昌呵呵笑,接口道:“杨局主,定下神,别把胆子吓破了。有对头自远方来,不要警惕?何必惊?该请蔡某吃一顿上席哩!”他又向面容苍白的飞虹铁爪说:“少局主,你说对不对?”
“你……你不是死……死了么?”飞虹铁爪也语无伦次了。
文昌谈淡一笑,点头道:“你们既然都作此想,就算是吧!你们可以认为在这儿出现了,是亡命客的幽魂。不过,我可以提醒你们,瞧瞧地下的影子,听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喂!两位是打算请鬼入店呢,或者是赶鬼走路?”
飞虹铁爪总算定下了神,也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一声怒叫,飞扑而上。
“正好用你试试手脚。”文昌沉喝。双掌一分,挑分了飞虹铁爪的手,“砰”一声当胸一拳打个正着。
“哎……”飞虹铁爪狂叫向后冲向人丛,文昌已如影附形跟到,右手出如闪电,“叭叭叭叭”连抽四记反阴阳拳。
“扑”一声,飞虹铁爪仰面躺倒,满口是血,昏了过去了。
两人交手不过是刹那间的事,大名鼎鼎的西北镖局少局主,被人用最粗俗的手法的眨眼之间打昏,连任何还手的机会也没有抓着,把镖师们吓了个胆裂魂飞,手足无措纷纷向后退。
文昌接头苦笑,打打手向店里走,一面说:“我的天!你他妈的象个纸糊的人,四耳光—拳头便躺下象个死狗,你们这家镖局子怎能为人保镖,趁早关门大吉,免得误人误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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