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后面一桌来了两个人。一个是瘦小于枯,拄着一根山路杖的老人,是从四川逃来的鬼影子孙明,另一个似头硕大的猩猩,白发乱糟糟,腰系长剑,面容狞恶已极。看了他的长象,便知是十恶全作的江湖恶贼吴信。
两入在文昌的身后入座,互相不见面,,泡来了两壶茶,便悄悄地交谈起来。
文昌不知身后茶桌上来得是谁,向姑娘问:“请教姑娘贵姓芳名,是那一位前辈的高足?”
姑娘眼睛一亮,笑道:“卖身几乎走眼,原来是同道,妾姓彭,小字君玉,那是舍妹君佩……”
文吕一楞,喂了一声,抢着说:“原来是金陵双妹,敬佩敬佩。
彭君玉嗤嗤一笑,笑得花枝招展,胸前双峰摇摇,说:“不错,金陵双妹,人见人爱,可人见人怕的九星妖女彭君玉,雨露神女彭君佩,你不怕?”
文昌就呵呵一笑,说:“江湖人都是玩命的蠢材,没有可怕的。当然啦,贤姐俩的名声不大好,确是歹毒了些,玩弄男人于股掌之间,这就怪男人多有不是,在下就是江湖亡命客,没有什么可怕的,要是不信,何不座过来些?在下还得恭领两位的歌喉和指上造诣,听一听亡命之歌。”
两女—声轻笑,果然拖椅移位,在文昌左右坐下了,香风徐荡,中人歌醉。
这时,鬼影子身后的一桌,进来了三个人,两个是少年书生,另一个是眉清目秀的小书童,穿一身月儒衣服,个子中等,眉目如画、玉面红唇,俊秀的面容和潇洒的举止,令人望而生爱。
象这种丰神绝世少年书生,不知要想死多少待字深闺的大姑娘。
广场上十分热烈的锣台声震耳,说话的声浪如不甚大,是难以听清的。所以文昌和九星妖女的谈话,后面的虬髯客和鬼影子并未听到,还没留意,他们在商讨自己的事。
弦声再起,九星妖女在音符飞动中间:“壮士高姓大名,能见告么?”
文昌呵呵一笑,道:“人的姓名,不过是便于叫唤的字号,怎么叫都成。喝!这样吧,就叫我亡命客好了,蔡文昌既然不在人世,我可以冒充一下,占他一些光。”
两个书生看清了鬼影子和虬髯客的侧影,面容一变,每一张茶桌上,背设有灯台,灯光下照得真切,无所遁形。
两女移椅座过去时,还被两个少年书生发现了,玉面一寒,左首年轻一岁的书生突然推座而起,却被右首的同伴拉住了。
九星妖女当然也发现了两个少年书生,先是大喜欲狂,再一看,环鼻却轻哼一声,嘴角出现一线不屑的冷笑,扭头靠着文昌座下,不再理会。
九星妖女不认识蔡文昌,听文昌一说,格格娇笑道:
“好人,你呀,好不知死活。”她一个铁指,点在文昌的左颊上不住荡笑,又道:“你如果想冒充亡命客,有苦头吃了,黑白道名义上的盟主要你的头,炼狱谷方家也在找你。你吃的消?七幻道士、鬼魑山堂、冷蝎高飞等等,谁也想要你的命?天老爷!这玩笑开不得。”
她的身子几乎偎入文昌的怀里了,吐气如兰,令文昌心中抨抨跳,他说,“别废话,开玩笑是我的事,谢劳费心,唱啦!”
弦声再起,歌声倏扬。
两人的亲热劲,令远处的两个少年书生直瞪眼猛摇头。
鬼影子不管任何身外事,他向虬髯客低声说:“吴信兄,你可记得在西安府咱们答应七幻道长的诺言?”
“怎会忘了?咱们不和他见面,管他娘。”虬髯客答。
“七幻道长已经入川,咱们该溜远些。”
“那是当然之事。”
“据我猜想,那老杂毛定然发现亡命客重现四川,所以赶去……”
“甚么?你说亡命客重现四川?”
“千真万确,我便是被那小王八蛋砸破饭碗的。”
“好家伙,带我入川找他。”虬髯客怪叫。
“什么?你要找他?”
“正是此意,那小王八蛋偷了我九转玄丹,我怎肯甘休?不管明暗我必须杀他。”
九星妖女的歌声,尖锐高吭破空而至,压下了一切糟杂的声音,她已唱至最激昂之处:“人海茫茫兮!任我浮沉,江湖茫茫兮!唯我独尊。”
“砰”一声暴响,鬼影子听不清虬髯客的话,妖妞儿的歌声打扰了他,一掌拍在茶桌上,茶壶杯和几碟爪子花生抄豆满台跳,他也一蹦而起,怪叫道;“贼泼妇,鸡猫狗叫嗅什么?闭上你的臭嘴,不许唱。”
九星妖女扭头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扭回头往下唱:“海角天涯,梦魂飘泊……”
鬼影子怎受得了,踢开坐椅急冲而上,大手疾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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