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艘小舟从叙州府开出,顺江而下,距大船群约有两里地,以稍快于大船的航速行驶,眼看接近了大船群。
小舟中段设有竹船篷,看不清船中的景象。第一艘小舟中,船中靠舱门处坐着蔡文昌对岷江之鳌说:“任舵主,这一段江面不禁夜行?”
“是的,所以他们不在叙州府过夜。”岷江之鳌答。
“下游最适于动手的地方在何处?”
“泸州江安县的长滩,或者棉水口附近。”
“船到那儿该是什么时光?”
“明日午间。”
“午间不行。再往下呢?”
“必须到合江县附近才可下手。”
“好,咱们决定在合江下手,超过他们,咱们在前面等,请打发兄弟们的小舟在重庆府等候。”
岷江之鳌哈哈大笑,说:“老弟请放心,船到重庆府,我保证三峡的分水鲤陈业陈舵主已在那儿恭候老弟大驾,他会派最好的快舟伴送老弟。”
上弦月已经降下了西山头,夜风萧萧,汹涌的江流呜咽,已经是三更正了。十八股大船乘风破浪东下,破水声打破四周的沉寂。船头的夜航灯不住摇晃,掌舵老大目不转瞬地注视着前面的滚滚江流。船首,每一条船上都有两名守夜人,不住低声细语,诉说着过去的风月遗痕。
蓦地,第一艘大船船头突向左一摆,船身一阵摇曳。舵楼上的舵公,夹然大叫道:“糟了!糟了!舵断了!”
船首两个守夜人已发现不对,一个大声咒骂;“你他妈的是个死人?船要翻哩!舵柄断了,你龟儿子不知道赶快换一根?”
“不是舵柄,是舵,舵不见了,舵……”舵公绝望地叫。
流更急,没有舵,船成了无主宰的水上落果,扭来扭去,时横时直,速度锐减。
舱中大乱,人声鼎沸,水夫们向外跑,乱成一团,丢了舵,在船家来说,一辈子也难碰上一次,碰上了不手忙脚乱才怪,加上江流很急,不乱天才奇怪。
第二艘大船还弄不清是怎么回事,黑夜中看不真切,等发现前面大船的夜行灯转了头,舵公才着了慌,火速扳舵柄向左推,或从右方超越,一面竭力大叫:“左满舵!龟儿子你……哎呀!怎……”
这位舵公想叫前面的大船往左移,他自己却在一推之下,手上突然感到压力骤失,连人带舵柄冲在左舷上撞,“砰”一声大震,倒在舵楼上鬼叫连天。原来他的舵也不见了,舵轴空转,用力过猛,怎不大糟?
船上大乱,水夫和货客全都惊起向舱外窜。
“哎呀!糟!糟!撞上了。”有人惊惶地叫。
果然撞上了,轰一声大震,船首拦腰撞上前船的右舷,船板折裂声惊天动地,狂叫尖号之声震耳欲聋。
第三艘大船的舵公,在前面惊叫声还未传到之前,正手扶舵柄举目远眺,还不知大祸将至。一个黑影从后舵爬上了舵楼,是岷江之鳌象一只狸猫轻云地从右面爬上,突然翻入舵楼。
舵手恰好扭头回望,突然发现有人入舵,惊叫道:“咦!你……你是谁?你……嗯!”
岷江之鳌一闪即至,一掌击中舵手的左太穴,膝盖急抬,“噢”一声顶中舵手的小腹,两记沉重的打击,舵手怎吃得消?应声倒地。
岷江之鳌掌握了舵柄,船以直撞向前面两船的中间,势逾奔马,以万钧之威向前猛冲。
前面的惊叫声传到,舱中大乱,有人冲出船首,便发现危机已迫在眉睫。有两个大汉惊叫,向后艄飞惊,一面大叫:“怎么啦!为何不转舵……”
“轰”一声大震,三条船撞在一块儿,第一艘大船开始解体,有不少人纷纷被抛落水中。
岷江之鳌一声不吭,丢掉舵柄,以龟鹰入水的身法向江心飞跃,水花一旋,形影俱杏。
第四艘大船开始有人奔出,突然有人大叫“不好”,—底舱进水,糟了船底有……有鬼怪,有鬼……”
“水下有人弄鬼,有人弄鬼……”另一人大叫。
船逐寸下沉,抢救已来不及了,虽然绕过了三条大船相撞的地方,但走不了三五里,水已漏进了舱面。
十八条大船中,只有三条能安然冲出危境,未受损害。
第一艘脱险的大船,舱面血肉横飞。那是第八条船,白发苍猿坐镇的赛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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