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4年10月26日)
我出院的当天,就让帕特里克和那个小青年跟我回我的宿舍,一路上又召集了几个人,大家听说我需要帮忙,好像都特别的高兴。
我让大家帮我一起,把我宿舍门口的鲜花们捧起来。我带他们到了那个小巷后面曲里拐弯的小巷里的小酒吧门口。把鲜花放在了小酒吧和当初娜拉和若雪曾经住过的那个门的门口。
为此,我们连续跑了几次。我们的队伍像滚雪球一样地壮大着。当最后一次把鲜花在那里的墙壁前放下时,我们的雪球已经把这条小巷撑满了。我们捧来的鲜花也已经填满了从小酒吧到那扇娜拉们的门之间的墙根。
我对着鲜花们深深地鞠躬。没有人向我提出问题。可是整条小巷都跟着我鞠躬了。我是说,我身后和身旁所有的人。有年纪大的,有年轻的,有见过的,有没见过的,有男的,有女的。
三鞠躬过后,我转身向大家鞠躬。
大家也向我鞠躬。
我后来想,如果以后要搞旅游项目,可以把条无名小巷命名为鞠躬巷。
后来的日子里,我是说,在我回归第四研究所并第三次出院后的两个多月里,我一开始晚餐后喜欢往著名的啤酒花园跑。
我第一次在月光里踏进啤酒花园的时候,感觉到的首先是经济的充分繁荣。
我是说,啤酒花园里上上下下都坐着人,坐满了人。
我走进啤酒花园,有一种在我的记忆里皇帝光临的感觉。在我把我的脸伸进花园的时候,整个花园里,包括下面也包括上面即山坡上坐着的人们,一下子就把所有的音量都调到了零,然后调到了一百以上的噪音区,当然往上调是个渐进的过程。
女服务生见到我脸上就跟开了花一样,她端着盘子就向我跑来,她盘子里的杯子都倒了,她也顾不上了。
我说:西施小姐你好。
我立刻想起了她的中文名字。当然是因为她的名字太好记了。
她说:波历你好。
我说:生意这么好?
她说:这两天忽然就变成这样了。原来这里几乎没人的。我觉得这么多人是在等你。每个人都说到了你的名字。
我说:等我?
她说:我听说你的事情了。听他们说的。你要一箱啤酒吗?我给你送上去。
我说:好的。谢谢。
我拾级而上,走到了我原来曾经固有的、我当冒牌牧师时固定坐的那个树丛里。
那个树丛里空无一人。
可是,在西施小姐送啤酒来的时候,她是费了好大劲才挤进来的。
因为,我在那里坐下来后,许多人就跟着进来了。
本来,我到这里来,不是因为我在这里当过冒牌牧师,而是因为这里可以找到我和娜拉、海浪、若雪的许多回忆,这里可以看着下方我和他们一度越过的基因河,这里邻近着我和他们一起上山的道路。
可是,一下子全乱了。
所有进来的人都提出问题。虽然提得很乱,可是问题其实归纳起来就是一个。他们都要我叙述过去的事情。有人还说是英雄事迹。
我完全理解大家的心情。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所有的同区朋友同事都在这个大监狱里被关得太久了。我和娜拉、若雪、海浪们能够跑到河对岸去,对他们来说,就是放飞了所有人的心的气球。虽然气球最后爆了,可是那些个希望仍然在遥远的空中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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