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
一声呼喝之下,那个船员点点头,把手上一团饭碗大小的干泥块,从甲板高高抛往江面的空中。
荆裂随即在甲板上踏步发力,左臂使劲猛挥,手上一物带同一段长铁链,如箭矢般朝那泥块飞出。
那物事准确击中飞行中的泥块,泥沙碎片爆裂四散,堕入江中。
荆裂不等那物事也堕水,左腕缠着铁链一收,它就迅速倒飞回来,荆裂腾出左手一把接住。
「再来!」荆裂又高呼。
那船员脚旁还堆着十多团大小相约的泥块,都是昨天在岸上挖来晒干,预备作练习用的飞靶。他马上又拾起一块,这次用了不同的力度和角度,向船边的江面抛去。
荆裂再次掷出那物,同样命中将泥团击碎。
在船旁倚着栏杆观看的童静,高兴得拍掌。「岷江帮」的船员也都喝起彩来。
「荆大哥,好厉害!」燕横走近过去。正好荆裂把那兵器收了回来,燕横拿过细看。
那乌黑的枪头泛着森冷的淡光,上面刻着「峨嵋」两个古字,不是别的,正是峨嵋派老前辈「一丈幡」孙无月的遗物,那管大杆铁枪的枪头。
「你怎么会这一手的?」燕横把铁枪头交还荆裂。
「从前在南海虎尊派,我学过一些基本的绳镖之术。」荆裂把长铁链卷在左前臂上,将那枪头当作短剑握着。「后来到了棉兰老①,又跟那儿的回回人学了飞刀的法门,两样合起来用,想不到还挺顺手的。」
『注①:今菲律宾南部的棉兰老岛,岛民以回教徒为主,伊斯兰教早在十三世纪已传入该岛,比麦哲伦到达菲律宾更早。』
他抚摸那枪头上的刻字。「这东西还附着孙前辈的精魂。以后我用它每杀一个武当人,都是代孙前辈杀的。」
当天成都血战之后,「岷江帮」的人不单把荆裂失去的兵器找回来,也带走了峨嵋派和武当派的人留下的兵刃。荆裂最初只是想把兵器作为纪念物,但后来灵机一触,就趁货船泊岸到镇上补给时,找铁匠打造一根长铁链装上这枪头,把它变成一件离身使用的软兵器。今天初次试用,竟是如此得心应手,七次试掷,有五次都命中了标靶。
荆裂把那铁链解下,枪头放在一边的甲板上,左手又从后腰,拔出另一柄兵刃。原来就是武当「兵鸦道」高手石弘遗下的一柄鸳鸯钺。荆裂把那鸳鸯钺握柄处的缠布拆掉,整个兵器都叫铁匠磨薄削轻了,又把其中一端的「鱼尾」刃锋锉钝,作为把手,这鸳鸯钺也就改造成一柄特大的飞镖刀。当晚荆裂看见石弘掷鸳鸯钺击杀孙千斤,虽是悲痛,但实在不得不佩服,印象甚为深刻,想什么也要把这一手学过来。
荆裂把那鸳鸯钺在手里抛玩。「待会儿我们上岸练功,再试这个。」
童静看着荆裂随手把玩各种兵刃,学习得极快,心里敬慕不已,手托着腮撑在栏杆上,凝视荆裂的潇洒模样。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左手呢?」她擦擦鼻尖,不解的问:「荆大哥又不是左撇子,我见他常常右手用刀啊。」
「右手就是留着拿刀。」站在她旁边的岛津虎玲兰,双臂交在胸前说:「这种飞行兵器,始终不是杀敌的主力,而是远距离开路用的。」她双手伸出比划着:「左手扔出去干扰敌人,右手同时拔刀,乘机抢上去攻击。」
童静和燕横听到,这才恍然。
童静看着这个从东瀛来的姐姐。同样是女孩子,虎玲兰的武术造诣和智慧都远高过她,令她有点自惭——这是「岷江帮」童大小姐过去十几年来都没有的感觉。
虎玲兰转身瞧向江岸,观赏那山崖的景色。
「好美……」虎玲兰凝视这风光,朱唇不禁喃喃吐出赞叹。
他们四人乘着「岷江帮」的货船离开成都,不经不觉已有三个多月,先是南下,再沿大江驶往东北,途中又常停靠岸旁的城镇休歇,直到如今才到了夔州府界,近瞿塘关一带巫山流域。此为四川省最东北端,船儿一出巫峡,即入湖广境内,距武当山并不遥远。
荆裂虽然决定暂时不再追逐武当派,先休息和强化武功一段日子,但为了随时打听武当的动静,也就吩咐把船驶到这区域来。
这巫山一带水色秀丽,迂回曲折的江道,被夹在两旁的险壁之间,峭壁上的山岩形貌奇特,更披着有如层层绿色波浪的的树林,远眺高峰云雾缭绕,难怪给历代诗人赞颂为人间仙境。
过去一年来,虎玲兰远渡重洋,孤身一个上路,心里又怀着仇恨,途上一刻没有放松过;如今找到了荆裂,仇虽没有报成,恨也消解了大半,这三个月来沿江漫游练剑,心情放松了不少,再看见这么秀美的景色,心旷神怡,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微笑。
童静见虎玲兰自然地笑起来,更显一种成熟美态,竟看得呆了片刻,然后脸红起来。
——她美得连女孩子看了都会脸红……
童静急急别过头去,也望向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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