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是汉人吧,没想到穿上我们的衣服也是这样美,难怪呴犁湖哥哥谁也瞧不上眼……”她突然掩了口,门帘被掀开,昨日在帐中弹琴的琴者一只手端着一盘食物恨恨地放在我面前,他另一只胳膊似乎受伤了,他鄙夷地对我说,“快吃吧,王子要回来了……哼!也不知你这女人有什么好,值得殿下大费周折……”然后他急速摔帘而去,似乎多看我一眼会弄污了他的眼睛一般。
小姑娘看他离去的背影,似乎很害怕,又很担心,她叹了口气,懦懦地说,“姐姐对不起,哈斯(宝石的意思)哥哥以前不是这样的,自从爹娘夏天在王庭被汉军杀了以后,他就变成了这样。”
我同情地拥抱了她,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小妹妹,你叫什么?”
“我叫塔娜(珍珠的意思)”可怜的孩子,父母眼里视若珍宝的孩子,就这样成了孤儿,都是战争惹得祸,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
我拿起我那十二支异常珍贵的飞镖,“你救了姐姐,姐姐感谢你,姐姐身上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这个就送给你平时防身用吧。”
雁儿手捧飞镖,欣喜不已,小脸红仆仆的,“真的?姐姐送给我的!”
我点点头,她高兴地冲了出去,我四处打量了一下,正待进一步观察如何脱身,突然听到帐外传来兄妹俩激烈的争吵声,原来哈斯认为妹妹不该接受我的东西,而塔娜对我的礼物爱不释手,舍不得归还,我正思量着是否要乘机……逃走,必须抢马,而此时一匹黄马,恰好就在不远处悠闲吃草。
我悄悄地走近,再走近,正欲翻身上去,突然我身后无声息地出现了一辆马车,
有人坐在马车杆上庸懒地笑,媚眼如丝,笑得象一只在午后阳光里晒太阳的狐狸,“要不要我帮你?”
我盯着呴犁湖看了半天,顿时气短,“我要回去!”
他叹了口长气,目光温柔似水“回去又有何用?汉军昨夜就走了,这次……他未等你。”
“我还是要回去!”我坚定地说,
他笑,雪白的贝齿,琥珀色的眸子,花枝摇曳,“好!我送你。”
“真的?”
“真的!你信我一回。”奇怪,他今天态度良好,我看看马车,软厚的垫子,艳黄的顶棚流苏,熏香的花纹鼎炉,温暖而安全,我还是不信他,可是我上了车,因为我的伤让我很痛,又没有马,英雄也气短,姑且让他证明一下自己抓我只是心血来潮,上次我受伤,他不是也大发善心放我回去了。
我上车后,他一边在前面驾马,一边开始大讲特讲霍去病的故事,几乎跟说书先生有得一拼,我很爱听,
在杀死哗变的8000匈奴人之后,霍去病命浑邪王一个人乘着专车,先到皇帝的行在所。
汉武帝特派使臣载了美酒到前线去慰问他。霍去病对使臣说:谢谢皇上的奖赏。但重创匈奴不是我一人的功劳,功劳归于全体将士。命令将御赐美酒抬出犒劳部下。但酒少人多,怎么办?霍去病吩咐手下,将两坛美酒倒入营帐所在的山泉中,整个山谷顿时酒香弥漫,全体将士纷纷畅饮掺酒的山泉,欢声雷动。于是霍去病将肃州改名为“酒泉”城。
你家将军很浪漫啊!可惜这一次他不能再为你停留,皇帝已命令他及早回归,今日凌晨他已领着浑邪王的全部军队渡过黄河,投降者有三四万余人,皇帝已封浑邪王为漯阴侯。封他的小王呼毒尼为下摩侯,鹰庇为?渠侯,禽梨为河綦侯,大当户铜离为常乐侯。
霍去病又被汉武帝封赏,划定一千七百户增封骠骑大将军。
由此,河西走廊成为汉朝的领土,还有汉朝在河西地区设立了武威、张掖、酒泉、敦煌四郡,汉与西域之间的交通,从此畅通无阻。不仅如此,在这次河西战役之后,汉朝在西北方向的压力大减,减少了陇西、北地、上郡戍守之兵的一半,从此汉朝摆脱了两线作战的形式,可以专一对付东北的我大匈奴左贤王部和单于本部。此人,他是我匈奴的大劫啊……他愤慨地说……必当是敌人!”,草原特有的清风里,他幽柔地笑,长发在风中飞舞,他喃喃自语有如喝醉酒的声音,透着一股莫名的惆怅。我英雄啊……!英雄!……如果不是兄弟……想此时的他……是不是疯了……
浓郁的熏香中,和着马车的轻微摇晃,我好象重回到母亲的子宫里,很快睡着了。
再醒来,我竟然是睡在一个异常奢华的白帐篷里,四面的帐篷顶上,绣者金色的图腾,没有任何家具,只有一张雕花的木头案几,帐篷的内侧放了一张硕大无比的床塌,上面铺着华丽的罗被,脚下的地上,整个房间竟然铺满了松软的丝毯和皮毛,整个帐篷里,都弥漫着一股氤氲的奇异的香气。
两个衣着艳丽的胡人少女跪在床头,正拿着两个巨大的,也不知什么鸟的羽毛做的羽扇,轻轻得慢慢地摇曳着,还有一个少女跪在那里,手里抚着不知什么琴,悦耳动听,真是香风阵阵,胡音缭缭。
听到我醒来的动静,三个少女都是一阵欣喜,齐跪了下来,“王妃,您醒了?”
我惊讶无比,“你们叫我什么?”
“王妃啊,你是我们草原上最美丽的萨仁(月亮的意思)王妃!”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我不是啊,我是云萝。”我虚弱地说,随手拿起旁边案上的铜镜,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啊,只是有些略微有些苍白。
三人听我这么说,似乎很吃惊,互相看了一眼。为首的年纪略大一些的似乎壮起胆子跟我说,“王妃!您怎么了?几天前您中了一箭,从马上摔下来,您还是感觉不舒服吗?其其格现在就叫太医去。”
我真的有些糊涂了,没来由的头很晕,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正文 33
我转过身,打开衣襟,低头看自己的伤口。
本来长条型的刀伤现在只有一个拇指头大小的圆点创面,的确是箭伤,不是刀伤……不过还好,我一直戴在脖颈间的玉佩还在……
“这儿是哪里?”我颤声问,其其格仰头看我,有些莫名其妙“这里是大匈奴在达里多尔湖新建的王庭啊!王妃不记得了吗?”
“为何我是大匈奴的王妃,你们一直跟我说汉话?”
“王妃本来就是汉人啊,不是王妃不准我们说匈奴语的吗?”其其格对答如流,口齿伶俐,毫无破绽。
炉中那甜腻的熏香随着清风一明一灭,淡淡的扰乱人的心神,我的头愈发地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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