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元沉默许久,他只这么一想,莫名便觉心跳得好像更厉害了,他尴尬不已,不敢去看陆昭明的脸,只得将目光下移,停在大师兄系衣带的手上。
他好像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地看大师兄的手,他想这的确是习武之人才有的手,指骨修长,却又没有那些富家公子的手养尊处优的好看。大师兄的手上明显带着长年习剑才有的薄茧,细较之下,这双手好像是更有力的……张小元匆匆移开目光,甚至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将自己脑中的念头甩出去。
他在乱想些什么。
张小元别开眼,垂首一看,他在地上睡了一夜,衣衫凌乱不整,他心不在焉,正欲抬手稍作整理,方才的那个念头一下又浮上心头。
这怎么那么像是……
张小元站起身,沉着脸强作冷静,轻声与陆昭明道:“大师兄,我先出去了。”
他真该庆幸陆昭明没有他的奇特能力,不能看见他心中所想,否则他的脸面才是真的都要丢尽了。
陆昭明当然不知道张小元心中的想法,他微微皱眉,问:“你休息够了?”
张小元恨不得立即溜出去,他只当没听见陆昭明的这句话,匆匆跑出破庙外,猛地便见路衍风与花琉雀正坐在外头守夜——确切地说,这两人似乎正腻歪在一块说话。
张小元离他们有些远,虽听不清二人在说什么,却眼睁睁看着两人头顶一个接一个往外蹦着字,路衍风好像还是不能用正常语句与花琉雀沟通,于是他便看着路衍风的头上接二连三地往外蹦诗句。
路衍风:「你还想不想回师门……」
花琉雀:「啊?」
路衍风:「……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花琉雀:「我在这儿过得挺好的。」
路衍风:「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花琉雀:「我……有空我会回去看看的。」
张小元站在破庙门边,进退两难。
他眼睁睁看着情场浪子采花大盗花琉雀说完那句话后脸红了,花琉雀怎么会脸红?不对,他两怎么一晚上就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了?
昨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趁着二人还未发现他,张小元决定先溜到破庙另一侧荒废的小院中去,总比待在这儿看这两人师门禁断叔侄恋要好。
此刻天边方才露了些鱼肚白,他贴着墙根摸到那荒废的小院内,溺于情爱的路衍风和花琉雀丝毫未察,他松了口气,还未将一颗心放下来,猛地便发现这小院子里居然也有人。
是裴无乱。
他手持长剑,微阖双眼,神色平静如波澜无惊,忽而剑起惊雷,一招一式凌厉如风,应当只是在晨起练剑,张小元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这边只是中老年人晨练,没有腻腻歪歪,他可以在这儿多呆一会儿。
他脑中念头一过,忽而便见裴无乱撤开数步,长剑一挑,荡开一柄短刃,铮地齐柄没入一旁的枯树树干之内,半空黑影随之而来,二人身影交缠,刀光剑影,吓得张小元往墙根上又贴了贴。
对不起,他不该低估中老年人的感情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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