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一次次的主动出击,得到的却是一次次铩羽而归的结果,这多少让罗企生认识到了己方的卑微,以及敌人的深不可测。
可真要说敌人还有什么实力没有拿出来,他还真是不知道。
只知己而不知彼,接下来的仗到底该怎么打?
罗企生如果是范二,他就能发现王镇恶这几天的表现,其实更像是扭秧歌,他每次都是进一步退两步
他在王镇恶进攻的时候忙着招架,可自己的阵势才一摆开,对方却退到了下一个隘口。
在一次次的进攻和撤退中,罗企生也基本上习惯了他的节奏,他之所以还硬着头皮前进,大概也是被王镇恶引诱的。
可这一次,王镇恶退的步子实在是太大了,这反倒让罗企生一下清醒了过来。
敌人为什么会突然放弃隘口?这其中到底有什么阴谋?
罗企生的脑子里有了这两个问题后,他的进攻行动反倒迟缓了下来,反倒命令带回消息的斥候再去打探。
而事实上,王镇恶还真没什么阴谋,他之所以果断退回了邬堡,其实是他在两个时辰前接到了甘绦来援的消息。
就算没有援军,王镇恶照样有能力将罗企生的兵力消耗殆尽的,关键只在于时间的长短问题而已。
若是不计后果,他大可以在两天前就将邬堡内的将士们全部拉出来,与罗企生的荆州军打一场硬仗,其结果肯定会有大量的伤亡。
若是考虑到以尽量少的伤亡来赢得胜利,那就只能将罗企生的人一步步地放进来,慢慢消耗他们了。
实际上,王镇恶跟罗企生玩了这么多天的捉迷藏的游戏,也差不多是最后亮底牌的时候了。
倒是甘绦的到来,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甘绦既是范二的表弟及随从,又是范二手下第一大将甘纯的堂弟,王镇恶当然不可能不给他面子。
如果甘绦日夜兼程地花了四五天的时间赶来根据地,却没有得到哪怕是一寸的功劳,这个小孩子会不会心情不爽?
王镇恶正是为了照顾甘绦的有可能出现的情绪,又因为将士们在决战之前需要好好休息,这才果断撤回了邬堡
罗企生到底也没明白,王镇恶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遂不由得想起他的俘虏范泰来了。
他将范泰请来,再次问起王镇恶的个人信息及根据地内的军事力量情况。
范泰只是苦笑着摇头,“您这问题我不都说过了吗?这几个乡的具体情况,我真的是没有多少了解;只知道安彦去荆州以后的数月内,这儿是由顾参军来治理的,但到底是什么时候换了谁,我就一无所知了。但从最近几天你们双方的战斗,以及咱们路过的这些庄稼来看,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范泰之语,已经是老生常谈了,这也是因为罗企生这几个问题,已经向他咨询了无数次。
由双方最近这几天的战斗情况来看,敌人的领兵将领,显然是有着极为丰富的作战经验的。
而且这
人为了赢得胜利不惜一切代价啊有没有?这一点,可以从他这几天所使用辅助物资中看出来;不是每个人都会像败家子一样,使用上千斤的灯油、美酒、铁钉、玻璃碎片等贵重的物资辅助战斗的。
可人家就用了,而且似乎不计任何代价!
至于范泰所言的道路两边的庄稼,这就更让罗企生汗颜了。
他每年春耕的时候都会下乡,而且亲自对那些泥腿子指手划脚,可在自己指挥下种出来的都是什么玩意?可人家就不一样。
进入白莲乡根据地之后,罗企生才意识到种田也是可以充满艺术感的。
根据地内的田地都做了详细的规划,这些田地远远一看不是长方形就是正方形的,而且田间地头的沟壑全部规划整齐,浇不到水的地方则会布置水车。
道路两旁,则每隔一丈就种有一棵果树,这些果树如今虽只两三尺高,但可以想象在年后会是一番怎样的盛景。
规划这些土地,又或是在这些土地上劳作的人,都不是简单的人!
想到至今都未见面的那个领头的敌人,罗企生沉默了,范泰则趁机进言道,“我也没想到他们会在这儿闹的乱子有这么大,早知道不过,我认为你们还是小心为上,说不好他们又使出什么诡计呢。”
范泰一副好心相劝的样子,若不知他是范二的叔父,罗企生一定引他为同路人。
但现在
罗企生苦恼地摇摇头,“我倒是有等待殷公援军的打算,此处离江陵二百里,他若是派兵的话,也差不多该到了吧?可这么一来,我可就成了无能者和失败者了!”
“那你是打算强攻?”范泰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试探着问道。
“这一仗终究是要打的,不与他正面对敌一次,我输得不甘!”罗企生说完这话,又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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