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二狗已乖乖地举起了手,不敢做半分挣扎,有全还冷静,观察着时机,等待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变化,小栓本想跑的,可此时已找不准跑的方向,四周都是持枪的人,所有幻想过的冒险故事半分派不上用场,现实和幻想的差距竟是那么大,他此刻也如同别人一样,茫然失措地听从着土匪的命令,不过他的腿没有像满库两口子和邵二狗那样打颤,并且还故意露出镇静的笑容,转头看看大伙,正巧碰到有全的目光,那目光里在说:“就跟着他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匪巢斗勇 七(1)
于家洼的胡子果然防守严密,进村的时候,几个人都给蒙上黑布,只能凭感觉在枪托的推搡下前行,邵二狗要支撑不住了,满库家的也要倒下了,好在心中有玉娴支撑着,才勉强跟上胡子们轻手利脚、却又放慢的脚步。于家洼这座村庄的地势呈坡型,外高内低,走上去感觉并不明显,意识里是越过了一条河流,几个人的脚上都趟得湿了,也听见下面的流水声,几个人浑身给汗粘着,分不清哪是汗水,哪是泪水,邵二狗哽咽着说:“说不愿意来,非得叫来,还没见着人,命就没了。”
满库家的心底过意不去,只是此时实在无话可说,倒是有全劝了一句:“说不定不像你想的那样糟糕。”一边的胡子一枪托镦在有全的腚上,“麻溜走,别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胡子们站住了,听一个胡子叫:“当家的,捉住几个陌生人,我在山下打探消息,见到他们几个来路不明,就一路跟下了,是杀了还是做肉票换钱呀。”
“先把他们的蒙眼解开。”一个粗犷的声音说。
蒙眼布扯下了,捂了这么久,有全一时有些不适应,四周看看,可不就是于家五虎的宅院,果然是宽阔,屋宇一间连着一间,黑鸦鸦连成一片,错落有致,拱斗飞檐,虎踞龙盘,气势宏阔,有全的眼睛一时忙不过来,满库家的却早已盯在坐在虎皮椅子上的胡子身上,像见到了救星,挣扎着往前奔,叫:“大当家的,你还认得我么,我是玉娴的娘哩,还有他爹满库,你记得不记得,在邵家沟跟你拉话了么。”
椅子上坐着的正是于大虎,旁边立着于三虎,还有其他胡子,大虎显然也认出了满库家的,也认出了还在抹眼泪的邵二狗,腾地站起来,叫:“这扯不扯,怎么大水冲了龙王庙,把亲家给绑来了,快,快,快,给他们松绑。”
小栓甩甩给捆得生痛的胳膊,心中有无数的愤懑,正要找个借口说话,不经意见到一边的马棚里,正吊着两个人,一旁是一堆架着的木头,还有两个胡子,一个嘴里叼着刀,端着水盆,另一个拿着火石正准备点火,可不是祥子和来顺,嘴里给人用破布堵着,胸前的衣服已被撕开,露出光光的胸膛,在他们旁边,是一具漆着红漆的棺木,叼刀的胡子显然是给有全他们几个冲撞了活计,这会子见认了亲家,又忙活起来,把水盆放在地上,刀从嘴里拿出来,含一口水,“噗”地在来顺的胸前喷了一下子,小栓吓得“呀”地惊叫了一声,众人的目光随着叫声跟了过去,待看清是要挖他们的心,一时间都惊得呆住了。于大虎过来看一眼说:“亲家别怕,这两个人杀了我四兄弟,正要用他们的心肝给我兄弟祭奠。”满库家的哆嗦着说:“我知道,我知道,我认得他们,是玉娴的家族弟弟哩,他们来找玉娴,怎么会杀人?”一边的小七往前凑两步,说:“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他们干的,一个拿枪,一个拿斧,连家什都带来了,怎么会不是他们!”
有全咽了一下吐沫,说:“事情总有前因后果,有时眼见的未必真实呢。”
“你找打呀,是说我眼睛瞎了么?”小七冲上来,举起马鞭,给于大虎喝住了。
邵二狗见于家洼的胡子和悦了颜色,又肯认亲,已不再害怕,走上前两步,说:“我当时在后边不远,也看见了,不是他们俩,真的不是,是有一个胡子开枪打的哩,不信你问他。”用手指向小栓,小栓忙接口:“嗯哪。我和二狗叔当时就在不远处,是见着有一个胡子开枪了,可能是大黑山的胡子,在后边一边追一边开枪,我不认得。”
三虎一把扯住小栓的衣襟,“你真的看清了,那人如果在你眼前,你认不认识?”
小栓说:“也许能认识,只是天太黑,当时没看仔细。”
三虎把头扭向于大虎,“按说老四中枪的位置,的确不像是在眼前开枪打的。”
满库借了话音,忙着说:“是哩,是哩,我侄子他们怎么会打枪,不信你们问我闺女玉娴,他们从小在一块长大的,都是晓得的哩。”
“嗯哪,我闺女玉娴怎么没出来,叫她出来一问就知道了,你看咱们亲家都做下了,我家满库说话不藏假的。”满库家的话里藏话,她是要看到闺女,看到了闺女才更有主心骨。
于大虎望望三虎,两个人半晌没言语,满库家的看出有些不对头,着急地叫:“咋的啦,到底咋的啦?我闺女,我闺女……”后边的话说不下去了。原来,于大虎领着众胡子去邵家沟,家中只留下几个守院的,祥子、来顺过来,给寻山找猎物的胡子发现,一人盯梢,一人回去找人,就真的捉住了,却不料李大眼睛恨于家洼的胡子太不讲情面,竟在邵家沟交上火,于家洼的胡子有靠山,可他们算什么胡子,几个泥腿子而已,大黑山的胡子人强马壮,百多号人,怎么就怕了于家洼三四十条烂枪?也是他刚掌管大黑山的胡子不久,正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时候,听回去的胡子们添油加醋地一说,就要来理论,二当家的是懂得奇门五行的人,给排了课,出主意说,看排盘布局,于家洼正处于弱势之中,卦中显示内里空虚,昨天夜里打死于四虎,他们也正是悲伤之时,防守必不严密,不如先打发几个人去打探,把大队人马压在后头,能不动手尽量和气着处,于五虎虽说离得远,毕竟是在军营里,咱们不怕他也得提防着呀,事情不能做绝了,实在不中,如果于家洼的人不依不饶的,那也得找个机会,最好能借别人的手,也要灭了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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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巢斗勇 七(2)
李大眼睛对二当家的一向言听计从。结果,几个探子没费多大力气进了于家洼的大院,见院里空虚,心中暗喜,有心要顺手取些值钱的东西,再放一把火把于家的宅院烧了,让他们没有了贼窝,女眷们已麻了爪,吓得东躲西藏地跑,尖叫声响得脆,把守孝的玉娴惊动了,大胆好看的玉娴并不怕他们,望着举着火把的胡子,把头上的白孝正了正,说:“还是个男人,就不要干这些偷偷摸摸的勾当,等当家的回来明刀实枪地干一仗么,烧人家宅院算什么本事。”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几个胡子是断然不会听的,偏偏说话的是好看的玉娴,胡子们就真的住了手,胡子们说:“不烧宅院也可以,你得跟我们走一趟。”玉娴说:“走就走,又不是没经见过胡子,倒想多认识两个哩。”
胡子又说:“可这是你们的地界,明着走不中,得把你的眼睛蒙上,嘴堵上,再装进麻袋里。”玉娴一一应承下来,就这样给李大眼睛的人劫走了。而这些于大虎他们并不知道,等回来后只听说来了几个人,把少奶奶带走了,却不晓得是谁干的,什么话也没留下,恨护院的胡子不认真看家守院,原本要枪毙的,念他们捉住了杀四虎的仇人,功过相抵也就算了,就四下派出弟兄打探情况,看看到底往哪个方向走了,再商量解救的办法。家里的胡子们有大虎主持着,准备把祥子、来顺的心挖出来下酒喝的,然后用他们的人头祭奠四虎,正准备动手,结果打探消息的胡子发现了有全他们,一路跟踪,捉到这里来。满库抹一把涕泪俱下的脸,哭泣着说:“大当家的,这事你可得给做主,我闺女的命就交到你手上了。”
大虎扶住满库,说:“这个不用说,我们也正在想办法,好歹是于家洼的人么,而且是为了于家的宅院才给人抓走的,人不找回来,于家洼的脸面也丢不起。”
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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