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驰琰好笑地弯了弯唇角,轻咳道:“陆都尉他性子不大好。”
说罢,他弹了弹战袍,往陆九霄的方向去。
瞭望台上,陆九霄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他也不知,这胸口怎么就跟打鼓似的,震得停不下来。
倏地,木质的阶梯轻晃了两下。
夕阳的光辉将陆九霄整个背影都镀得金灿灿的,许驰琰收回目光,望向远方,半响笑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他。”
陆九霄顿了一下,偏头看他一眼。
这个“他”是谁,他们都心知肚明。
许驰琰:“战术像,招式像,很像,又很不像。”
他瞥了眼陆九霄的动作,哂笑道:“就连闲着转剑穗的动作都一模一样。”
闻言,陆九霄蓦地停下。他扯了扯嘴角道:“我不像他。”
他险险地倚坐在雕栏上,低头摩挲佩剑上那个刻着“忱”字的银环,喉结微动。
陆九霄曾经很想成为他,在他割破困住他的麻绳,赠他匕首时,在他一次次轻剑快马,戎装出征时,在他眼含星光地诉尽满腔抱负时——
他活在光里,赤忱又坦荡。
而贺忱的那束光,曾让他无比向往。
所以他跟着他走,读他读过的兵书,练他练过的招式。
万和十年的冬日,贺家屋顶上,贺凛问他许的什么愿。
他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得以与贺忱同行。
那时候陆九霄眼里只有偌大的京都,那座城黯淡无光,唯他亮如星子,洋洋洒洒地为他铺了一条明路。
直至有一日,这道光没了。
路也没了。
他走岔了。
他终究没能活得像他。
思此,陆九霄抬眸望了眼役都,顿住摩挲银环的动作,蓦地轻笑一声,拍了拍许驰琰的肩,“走了。”
他下了瞭望塔,往军营的方向去。
一路天很蓝,水很清,日落时余晖铺洒成河,就连风沙,都很柔软。
他终于还是走上了他走过的路。
耳边似是响起一道声音:
“阿霄,你把剑拿稳,拿稳了,别偷懒。”
“你有那功夫同阿凛吵架,这兵法早就背下来了。”
“先练字和先练剑,你选一个……别看我,看我也没用,字总归要练。”
“阿霄……”——
月十,大军班师回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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