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上去已经恢复些精神,声音虽然嘶哑,却也比先前的说不上话要好许多。
宋吟秋轻轻点了点头:“嗯。你虽能说话,但也仔细着嗓子。”
她说着,却又忍不住回想起先前危险的场面:“你既发着热,为什么先前不换人守着东北营?”
“……”沈知弈沉默了一会儿,他道,“你知道的,殿下,当时已经没有人了。”
是的,当时已经没有人了,除了沈知弈。
他做不到将周长青与霍勇分开,他们二人各有长处,互补短板,这样做无疑是自取灭亡;他更做不到临阵退缩,将整个营交到一个甚至不到将职的人的手中。
他面对着风雪与其中杀红了眼的北狄士兵,身后是北疆,是大夏的万里江山。西北营死守了这片土地,他们之后是他心心念念的人。而他能做的所有,只是拔剑,用利刃斩断一切枷锁。
利刃就是他的盾。
宋吟秋别过头去,沈知弈看不见她的神情。半晌,她淡淡道:“你们做得很好。”
“北疆守住了。”
她知道现下的一切都已不再似昨日,但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曾染着战士的鲜血。她在浓重的中药味围绕里望见北疆的子民杀出一条血路,他们的生命为了自己,也为了赖以生存的土地。
她想,这是这片土地上永远弥足珍贵的东西。
第41章寒蕊
时疫笼罩的阴影下,北疆却获得一丝喘息的机会。
断断续续打了一整个冬天的仗,总算是由于两边都疯狂传着时疫而消停。宋吟秋耐心等了两天,果然等来北狄沉不住气递来的暂时休战的文书。毕竟是别人求自己,宋吟秋斟酌一会儿,只回了个口信。
这是北疆撑到北狄先退兵给她的底气。
好在北狄没多计较此事。宋吟秋听探子来报,说北狄的时疫虽是在与北疆深入交战后才大规模爆发,但事实上最早听说有身体不适症状的却是汗帐的下人。
宋吟秋摩挲着文书羊皮卷的边缘,阶梯下边的北狄使者被赐了座,却仍旧紧张得冷汗直冒。他是第一次见宋吟秋,二人离得远,为着无用的礼仪,都未曾蒙面。
“是你们国师的意思么?”宋吟秋晾了他半晌,突然沉声问道。
“国师他……是可汗的意思,”那使者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临时改了口,“可汗念及时疫肆虐,严寒过境。天佑我族,不宜再劳民伤财。特请大夏国北疆亲王世子顾念两族长期恩情,休战七日,以示对上天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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