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店里面出来,傍晚的天气有点小雨。
陆昀修撑开伞,打在江绵的头上,微微倾斜。
“我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江绵手揣在小兜里道,“从一见面就是这样,我原本以为你对你的家人好歹和外人不一样,但你母亲说你从小就这样,对谁都不亲近。”
男人的衣摆随着走动刮着他的系带,贴近又离开。
“我也不知道。”
江绵抬头,“你也不知道?还能有无缘无故对人好的吗?”
“有吧。”从在陆从白的游戏中抽到江绵开始,有什么东西就在慢慢转变,直到江绵出现在他的身边,那种缺失又填补的感觉越发清晰。
“但你不像是这样的人。”江绵一针见血,“除非我身上有什么让你不能割舍的东西,你看上我什么了?真的就是我能治好你的冷漠病?”
陆昀修脚步滞了一瞬:“没看上你什么。”然后在江绵有些危险的神色中补充道:“不是说你不好,只是我在你身上找到了我丢失的东西,我告诉过你的。”
江绵长长的“哦”了一声:“所以你现在是要将那些东西拿回去吗?你的怜悯和……你的感情?”
陆昀修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有点冷有点可怕,让江绵想起了射击馆里执-抢指人的窒息感。
过了几个脚步,男人道:“在还没有见到你的时候,我是有考虑过拿回来的事情。”
中心商区四通八达,他们也没开车,打着陆昀修早就准备好的晴雨伞。
“但现在不确定能不能拿的回来。”
江绵:“朋友,你当是拿零件呢?还来来回回的。”
“所以我发现,把它们放你身上事半功倍,而我只需要——”
江绵心不在焉:“嗯嗯,需要?”
春日微雨的傍晚,天气有些阴郁,暗淡的光投在陆昀修的侧脸,让他看起来比平日里更加深沉和偏执。
“我只需要把你带在身边,这样的我,就会逐渐完整起来。”
逐渐完整起来?完整的行刑者会是什么模样?怕不是直接成神了。
“听起来我的作用很大。”江绵停住脚步,在五颜六色的3D投屏下看向他:“你母亲还说你喜欢我,我看啊,你的直球是真的直球,你这个人确实无情,不过你喜欢谁也和我关系不大,你把我带在身旁,我让你更贴近人间,毕竟日行一善积德无边。”
陆昀修沉默了好一会,抬起眼睫直直的看向江绵:“不要拿作用来形容自己。”
“就算是我的情绪和怜悯心,好像也天生追随着你,我没办法控制。你的存在使它们伴生,你的消失使它们涅灭,你才是意义所在,所以我说放在你身上事半功倍,有一点你说的没错,现在是我在奔向你。”
“只是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也想不出来一个共存的方式。”住在一起再靠近一点是他想的最笨的办法。
江绵趴在栏杆上,撑着腮帮子看《无依凶灵》的宣传片,一边吐槽同行过丑一边道:“再这么下去,你说你有一天爱上我我都不奇怪。”
按照这个逻辑,他在,陆昀修的感情就在,他亡,陆昀修的感情就亡。一个没有怜悯感情的行刑者,如果有一天知道自己手中有一把斩尽脏污邪物的刀剑,是否会变成不可控制的杀器。
刀剑终究要回鞘休养,不回鞘的刀总有一天会伤痕遍布。
只可惜,行刑者的刀鞘,貌似是一个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魂飞魄散的野鬼。
江绵抬头看向外投屏,心想他们这是什么半残组合,真是没一个正常人,不如早点毁灭算了。
过了好一会都没听见陆昀修的声音,江绵转头看去,就见对方正打着伞在……出神。
一般人看不出来,只会欣赏帅哥的高级颜值,但江绵直面他,一眼就看出了他反常的模样。雨丝没有打到他分毫,反倒是飘了陆昀修半个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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