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议论原本由他提起,此时他却像个围观群众,游离于激荡氛围之外。
尊崇大义,灵活小节,是华歆立身之本,也是儒生一贯处事原则,
剖释缕析,观相见性,是刘晔专研之道,也是其才具显露之处,
至于其他人,在孙坚归附朝廷,需要团结他剿灭袁术,并最重要,与荀氏联姻已定的前提下,的确再发表出惊人之语。
相比起他们,贾文和是诚心参赞,比喻,其实也颇为精妙。
若将孙氏三父子看做一脉之承,那么历史上,整个吴国兴衰,与当年项氏的兴亡,不能说一模一样,也是似曾相识。
只是,不小心就透出游离体制外,微妙的视若邻国的凝视感。
贾文和做军师祭酒这么长,又没什么战事,众人进取之心也渐渐压抑不住,这可不就群起而攻之了。
孙坚“难驯”,其实谁又安于现状?但凡有心气,谁驯顺?谁愿意被驯?
“行了。”水汽上蒸,视野朦胧,荀柔将盏往榻上一推,贾文和还是要捞一下的,“喧喧嚷嚷,一句项籍,尔等就惊慌了?”
他声音略有些沙哑,之前吹了江风,外感了风热。
“有将如狼,好过将士如羊!”
他站起身,环顾噤声的众人,出门而去。
家乡虽在河南,但实际上当算北方,南方这些香草,点燃焚烧他能接受,但煮成汤水,他实在有点受不了。
一直在角落降低自己存在感得司马懿,随众人一道俯首恭送太尉,心底却一顿紧张。
自从做下决定,他就不时疑神疑鬼,方才太尉那一句,他又觉得是话里有话。
牙旗招招,旌旗烈烈,金鼓振振,犀角呜鸣。
靠近彭蠡,柴桑宽阔雄伟的水军营寨,就近在眼前。
长长的高桩木堤在水面蜿蜒,走舸小船灵巧穿梭,前后牵引。
楼船驰进水寨高耸宽阔的辕门,荀柔下了楼船乘艨冲靠岸。
一群银铠锦衣的军将、校尉已等候在岸边。
气度凛凛,身材敦实,面堂宽阔,厚唇短髭的中年男子,领众迎接上来。
荀柔先颔首致意,孙坚接着抱拳弯腰行礼。
“早闻将军之名,今日一见,果然英雄气概!”荀柔双手将孙坚扶起。
这番见面礼尺度,自然先已沟通好。
“坚何敢受此称赞?太尉鹰扬伟烈,扶社稷于威亡,当今之世,无人可及。”孙坚再笑道。
“将军与我,是为姻亲之属,何必如此客气?”荀柔也含笑亲切。
“太尉所言甚是,营中宴席早已备下,江南辟地,酒食粗疏,却还有些野趣,请含光兄品鉴一二。”孙坚抬起手臂。
“文台兄先请。”荀柔客气欠身。
“含光兄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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