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兄。”荀柔抬头仰望,咧开嘴笑。
“二十二弟?阿善?”荀衍低头,只觉眼前一亮。
好一只雪白可爱的糯米团,眼睛乌亮溜圆像会说话,一点也不怕生,笑起来露出碎米粒的小牙,让人想捧在手心上。
他弯腰伸手,一把将荀柔捞起来。
荀柔正沉浸在自己神奇的排行里,猝不及防,连忙搂住堂兄的脖子。
抱着软乎乎的小堂弟,荀衍忍不住逗弄,“阿善的善,是善哉的善,还是大善的善?”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是‘余心之所善,九死不悔’。”荀柔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才全身一僵,心都停跳一拍,这是上辈子的事!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是屈原大夫的《离骚》啊,”荀衍没注意他的表情,看向荀爽,“阉寺造祸,叔父受委冤屈了。”
咦?荀柔愣了一愣。
荀爽摇摇头,摸摸荀柔的脸,“当初顺口一言,不想被他记住了,常言道,小儿善学人语,今日方知。”
“先前就听闻小弟聪慧,”荀衍颠了颠怀里的小孩,“未想竟能过耳不忘。”
“十一兄过誉。”荀柔被当小孩对待,一边就觉得脸红,一边又有种时空错乱的奇异兴奋。
这可是他家上史书的祖宗,还这么友善又帅。
虽然亲爹也青史留名,也很帅,但因为是亲爹,反而没这种感觉。
一个举火的青年走到荀衍身边低声道,“三郎,时候不早了……”
“……啊,对,”荀衍将荀柔放下,又向荀爽一拱手,“叔父请入车内,其余让我来应付。”
应付?荀柔眉头一动。
牛车再次上路,不一会儿就见到高耸围墙。
墙上两座像方形灯塔的建筑,是为汉阙,两阙中间横梁连接,其下是门,其上横额隐约有字,荀柔眯起眼睛,于暗淡的火光中,辨出是三个汉隶大字“高阳里”。
荀爽抱住他,退入车内,荀衍使从人前去应门。
高阳里的门监,也就是守门人,是个发髻扎得稀疏的老头,他打开门,眯着眼睛望向端坐牛车上的荀衍,“荀小郎君今日行猎归来得也太晚了,这时候,那些獐子野鸡,恐怕也都睡了吧。”
坐在车前的荀衍的背影笔直,声音镇定,“我今日走得远些,贪看春日晚景,才回来迟了,劳烦久候。”
“不劳烦,不劳烦,”罗老摆摆手,连连点头,“今年风调雨顺,花啊树啊,长得都好,荀小郎君好生看了,定能作得好辞章。”
车厢内,荀柔睁大眼睛,心跳砰砰,不明缘由回趟家,怎么像谍战剧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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