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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贺脑子里想着公事,随口说道:“我怎么会知……”话没说完,他疑惑地看向魏凌,“若是我不认识的人,你也不会这么问我了。可我哪里认得什么先登勇士……你是说?”
魏凌嘴角咧到耳根子去:“对,就是陆旋!”
班贺:“啊……哦。”
魏凌噫了声:“你这可不像是高兴的反应。”
班贺动了动嘴角:“高兴的,我怎么会不高兴。”
陆旋先登立功当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可现任兹南巡抚是詹景时,那可不是个随便糊弄的人。
班贺满脑子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公务都被挤到了一边。实在不行,到时候去求淳王,他不会见死不救的……吧。
也许不会有那么糟,说不准皇帝念在立大功的份上,一高兴就不追究了……这也想得太美了,班贺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班贺站起身,回了房,魏凌看着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明所以。撇撇嘴,将杯中最后一口茶喝了,和埋头折腾着一堆铁块的阿毛打声招呼,跨步走了出去。
柬川城已被收回朝廷手中,还有余下十六座村庄在朱顺控制中,程大全带领城中反军与朱顺汇合,粗略估计,他们的人马大致有四万余人。
程大全弃城时带走了所有火铳,又是在村庄作战,反而不如攻城容易。詹景时决定集结所有兵力,前去攻打朱顺。
反军虽然众多,手里还有二百余条火铳,但根本无法与朝廷军新装备的鸟嘴铳匹敌,只能与朝廷军迂回作战。三日后,程大全在与耿笛所率领的队伍作战中被弓弩射中喉咙,当场身亡。
射中程大全,立下斩将之功的正是跟随耿笛左右的方大眼。
程大全身亡,朱顺在众人推举下成为反军头领,继续带领反军抵抗清剿。十日后,六名反军头目被活捉,斩首于营帐之外,但其中并没有朱顺。
此时朝廷军鸟嘴铳弹药耗尽,补给还在路上,反军趁机反扑。他们盯上了停在村外的三门火炮,那是朝廷军中现有威力最大的武器。
反军队伍向着火炮的方向冲来,周围救援调转不及,负责火炮的营将心急如焚,立刻下令装填炮弹,冲散这群反军。
他唯恐火力不够,命火炮手装填双倍火药,火炮手听命行事,按照他的吩咐实施下去。
装填好三门火炮,一旁号令一下,火炮手果断点火。
引信很快燃到尽头,但眼前的火炮并未如营将所想的那样,威力加倍地射出,在所有人的毫无预料之下,三门火炮中的两门炮管忽然爆裂开来,爆炸的威力将周围数人冲开到两丈开外,火炮手当场身亡,飞溅的碎片击中周围的士兵,一时间哀嚎四起,伤亡十数人。
巨大的爆炸声从身后传来,陆旋一刀了结眼前的敌人,皱着眉向后方看去。
那样的声音,总觉得带着不详。
第114章告密者
耿笛带领的三千叙州援剿军常年镇压夷人反叛,骁勇善战,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反军正面不敌,只得采取且战且退的战术。得到后方号令,反军如潮水般退去,结束了这一日的鏖战。
陆旋撤回到主将身边,随之回营。回程路上,他见到了那两门炸膛的火炮残骸,还有站立一旁面容哀戚的詹景时。
火炮的威力众所周知,此次爆炸事故似乎更为严重,陈列在火炮周围的死伤者,竟是这场持续近一个月的平叛战役中最为惨烈的伤亡之一。
詹景时从未料想过自己手中的武器反倒成了造成己方将士伤亡的源头,更是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乌云阴翳,旌旗在风中猎猎,耳畔充斥战士们的哀吟,他站立在火炮与伤员前久久不能释怀,沉痛地垂下头。
军医给伤者进行了简单上药包扎,将伤员抬回营帐,詹景时这才缓缓回到自己的行辕中。
他静坐片刻,提笔沾墨,将这几日战况详细写入奏疏,毫无隐瞒。落下最后一笔,待墨稍干,詹景时将它交到候在一旁的章奏师爷胡苒手中。
胡苒打开来快速扫了一遍,抬眼觑着他,面露难色:“中丞,这样写未免有些不妥……”
章奏师爷可代幕主起草呈给皇帝的奏疏,胡苒是詹景时上任巡抚后被招来的,可这位巡抚大人从来都是亲力亲为,他毫无用武之地,至多詹景时写完奏疏后请他再过目一遍,是否有疏漏。
这段时日他也对这位幕主为人有了些许认知,他生性忠直,诸事记录详实,不懂委婉,奏疏写得几乎不像是文章花团锦簇的文人。
之前几封奏疏左右不过是报功,怎么写都出不了大错,但这份实在让人看来为难。
詹景时面色仍是凝重,问道:“有何不妥?”
知晓自己要说的话在詹景时听来或许趋奉,胡苒放下奏疏,拱手垂头显得恭敬谦卑:“小人知晓中丞痛惜将士,可其他将士英勇杀敌打退反军的功劳,这里只是提了两句,剩下都是上报我军伤亡,还有火炮不明缘由炸膛导致炮毁人亡的事故,读来倒像是打了败仗似的。到时圣上只注意其中纰漏差错,岂不是辜负了将士们奋勇杀敌报国之心?”
说得再婉转,詹景时也听出了言外之意,闻言冷哼一声:“你的意思是,叫我和那群欺君罔上之辈一样,报喜不报忧,文过饰非?”
胡苒连忙摆手:“中丞恕罪,小人绝没有这个意思!”
詹景时瞥他一眼:“你不必说了,就把这份奏疏原封不动送回京去。捷报发了几封,不差这一回。”
胡苒不敢再多言,拿着奏疏退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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